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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09:28 作者: 蘇眠說
    端著水的是阿寄,她正安靜地凝視著他,膝上放了一本書。

    他一手將那書拂下了床,「啪」地一聲響。阿寄吃了一驚,卻沒有下床去撿,只將水杯放好了,便來給他掖被角。

    他卻又將被子也掀了開來。

    她終於不再動了,端看著他要如何。

    顧拾滿意地笑了笑,雙手攬著她脖頸拉著她躺下來,發燙的雙唇輕輕地吻上她的鎖骨,一邊吻,一邊將她的衣襟往下拉,慢慢地,慢慢地就見到了她圓潤的帶疤的肩頭,他迫不及待地吻上去,一遍一遍地舔舐啃咬,好像一定要確定這具身體是屬於他的,連帶這具身體裡的這顆心也是屬於他的。

    阿寄便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地看著他跟個幼犬一般不得章法地吻著自己的身體,而很快她就不得不收斂了心神,隨著他愈加粗暴的吻和動作而蹙眉抵禦他帶給自己的一陣陣悸動。

    宿醉以後渾身發燙的少年口中說著囈語,喃喃地吻過她肌膚上的每一寸,忽而又抬起身子來,自上而下地盯著她的眼睛。

    他的雙眸里濕漉漉的,像被雨洗過的夜空,溫柔地發亮。

    「以前我被關起來時,每日裡我只有一個盼頭,就是等著你來。那個時候,只要每日能見你一面,我就可以繼續活過那一日。」他緩緩地說,聲音像是從鈍刀上刮過去的,「現在我自由了,我卻……我卻不知道自己在盼什麼了。」

    他停頓了很久。

    「阿寄,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他低聲道,「你永遠不會知道。」

    一隻微涼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好像在寬慰他。他就在這種無言的寬慰下笑了。他伏低身子,與她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一起,微熱的酒氣吞吐在她的耳畔,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阿寄的眼睫微微一顫。

    她想,待到日上三竿他醒來時,興許就會忘記自己說過什麼了吧。可是她卻忘不掉。

    她可能一輩子都忘不掉。

    ***

    顧拾在宿醉過後發了熱,從未生過一點小病的身子竟然就這樣病倒了。顧真倒是假惺惺地給他派去了幾位御醫看治,也無非是開了些調理的藥方,囑咐要安心靜養,切忌勞累,並且暫戒房事。

    得了這幾句醫囑,顧拾立刻委屈得什麼似的,每日裡便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柔順地看著阿寄,好像是阿寄把他害病的一般。阿寄本就心軟,顧拾又最是擅長打蛇隨棍上的,愈加地頤指氣使起來,玉堂殿裡的廚子小廝都被他使喚得團團轉。

    到了第五日上,顧拾的病已好了個大全,卻仍舊做出一副懨懨的樣子,要阿寄端茶送水。阿寄覺得有些不對勁,將藥方翻來覆去地看,想他應該痊可了呀?可顧拾拉著她一耍賴,她又沒轍了。

    「阿寄,」他眨著一雙風流顧盼的桃花眼,「我熱。」

    炎炎夏日裡,房櫳中透不進一絲風,阿寄捲起衣袖,打來一盆水給他擦拭身體。毛巾沾濕了又擰乾,一手輕輕揭開他的裡衣,另一手便將毛巾覆上他精瘦的胸膛。

    女人的手隔著一層柔軟而毛茸茸的巾帕,他的心臟都能感覺到她五指的屈伸,像是在他的肌膚間彈撥著無形的琴弦。微熱的身體只涼快了一瞬,立刻又更加地熱了起來,眸色變深,十六歲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他過去被軟禁時不解男女之事,而後粗通人道,才曉得為什麼古往今來聖賢大哲大都逃不脫這一關——

    或許不是不能,卻是不願。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輩子就和她在床上廝混,沒有家國的恨,也沒有王朝的仇,只有**和愛,那最溫柔的**,和那最殘酷的愛。

    他的衣衫已被她解下了大半,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她又將毛巾沾了遍水,便去解他的衣帶——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中含著警告的意味盯著她。

    她卻笑了一笑,手底一用力,便將裡衣的衣帶抽開了。

    他立刻往床里一退,雙腿蜷了起來,好像在遮掩什麼。只是她在他動作的前一瞬就已經看見了,水一樣的雙眸微微地睜大,旋而笑得更深了。

    「有什麼好笑的?」他色厲內荏地回瞪她。她尋常很少笑,可她每回一笑起來,真要將他的魂都勾去了。

    阿寄笑著搖搖頭,放下了巾帕上前,雙手撐在床上,傾身吻了一下他鬢邊的舊傷疤。他猝然一震,下意識伸手去抱她卻抓了個空,伊人已亭亭地站在床邊,體貼地指了指他,又擺了擺手,示意他身體不便,不宜做些奇怪的事情。

    「什麼意思?」他其實看懂了,但他要裝傻。

    阿寄一笑,便抱著水盆轉身要走,顧拾連忙叫住她:「哎——阿寄!我、我不鬧了,你回來!」

    他好不容易壓抑住那股邪火,而她的纖纖玉手又撫上了自己的身軀,他不得不將每一寸肌膚都繃緊了,不讓她察覺出分毫異樣——任是他再如何膽大妄為,也料不到自己有一日會被自己的女人整治成這般模樣。

    低頭看她,女人的嘴角仍噙著淡淡的笑意,她今日似乎心情不錯。

    「其實我……」他吞咽了一下,「其實我已好了,不信你試試。」

    她抬起眼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寡淡的少女阮寄已變成了一個清麗溫柔的女人,舉手投足間優雅端莊,只這樣一抬眼,也攜了不自知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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