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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05:39 作者: 南朝
    隋唐當兵十多年,扛過各種各樣非人的訓練,從沒有覺得有哪種訓練,能讓他這樣痛楚!

    蘇是靠在墓碑上,懷抱著被大衣包裹著的小夏至。小夏至安安靜靜的,似乎睡著了。她還穿著參加通告時的衣裳,單薄的毛衣完全不擋風。

    雪灑落下來,很快就浸濕了她的衣裳。她頭靠在墓碑上,閉著眼睛仰著頭,睫毛上都結了冰。

    隋唐看到墓碑上的姓名,----夏沉。

    那個將小夏至託付給蘇是後,就英勇殉職的男人。

    隋唐蹲下來,用大衣將她牢牢的裹起來,澀聲喚道:「蘇是……蘇是……」

    蘇是睜開眼來,看了他一會兒,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你早就知道他死了。」

    「是。」

    「你還隱瞞了我什麼?」

    隋唐不知道該從何回答,他隱瞞了太多的東西。

    蘇是嘴唇抽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什麼話也沒有說,扭過頭去閉上眼睛。

    隋唐頓了會兒,傾身將她抱起。蘇是沒有掙扎,也沒有睜開眼睛。

    他抱著蘇是從墓園裡出來的時候,守門的老大爺嚇了一跳,「你……你是怎麼進去的……這……這是誰……」

    隋唐無心和他解釋,直接帶著蘇是去了醫院。如他所料,當晚蘇是就生病了,高燒三十九度,咳嗽不止。小夏至也生病了,轉成肺炎,為防止交叉感染,兩人被隔離開來。隔著厚厚的病房,她都能聽到小夏至的哭聲,心痛如絞,後悔不已。

    她從隋唐抽屜里的資料得知夏沉殉職的消息,只想要帶小夏至去祭奠一下她的爸爸,沒有想到她的身體,或許她就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

    那份資料里記錄了夏沉的一生,孤兒院裡與蘇是相依為命,後來被有錢人家領養走,十八歲當兵,做了緝毒刑警,與小夏至的媽媽相愛。

    後來遭毒販報復,小夏至的媽媽性命垂危,剖出小夏至後就去世了。她也是個孤兒,無父母倚傍。夏沉便將女兒託付給蘇是,之後為妻報復,孤身追殺大毒梟邱老大,殉職。

    沉默、隱忍、剛毅、英勇,----這是資料里對夏沉性格的概括,與蘇是印象中的那個哥哥完全重合。

    當年在孤兒院裡,若非夏沉的保護,她早就死了。可現在夏沉死了,她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資料里提到,夏沉將小夏至託付給蘇是後,又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留給了一些信得過的線人,拜託他們暗中保護蘇是和小夏至。

    現在想來,大概蘇是能收到虞美人和摩爾斯卡片,應該與夏沉有些關係。藍調酒吧里的那個酒保,有可能就是夏沉留下的線人。

    但是她後來拜託隋唐調查酒保,隋唐卻說沒什麼特別,他是真沒有調查出來,還是故意隱瞞了?以隋唐在燕城的勢力,絕對不是調查不出來!

    蘇是霍然起身,那麼隋唐還隱瞞了她什麼?

    這麼些年來她被謝頤關在櫥窗里,被隋唐很好的保護著,幾乎失去了生存的能力。她太輕易的相信別人,幾乎毫無保留。

    明知道鳳棠身上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卻不去深究;明知道瞿騰宇、喻征懷著目的的接近,卻把他們當成了朋友;隋唐救了她幾次,就對他完全的信賴,把自己的生死都託付在他手中,像個樹藤一樣的依附著他,卻從來沒想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到現在重生了大半年,對當時的死因依然一無所知。一再被人追殺,從鬼門關里走了幾趟,都不知道要殺自己的是誰。真是……真是蠢透了!

    她忽然對自己生出了一種濃濃的自厭情緒。

    ----不能再被人這麼擺布下去!

    這樣念頭一起,蘇是便再也坐不住了。她先上網查找了一些電話記錄在紙條上,然後戴中帽子口罩,從醫院後門出去。到路邊攤買了幾件大媽穿的衣裳,然後到公共廁所換上,再濃汝艷抹一番,確定連小夏至都認不出她媽來,才放心大膽地出去。

    她又漫無目地的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東拐西拐,在路邊電話廳買下一張卡。又穿過幾條街道再買來一個舊手機,按上卡後撥通了紙條上的電話。

    電話是她從網上找來的,賣竊聽器什麼的。她打了幾個電話後,然後隨意挑了個,問在哪裡交易。

    對方說:「你到黑市29號找我。」

    蘇是有些疑惑,「黑市在哪?」

    那邊頓了一下,似乎意外她連黑市在那裡都不知道,隨後說了地址。蘇是打車過去,黑市在燕城西郊,這一帶還未開發,都是原來的居民所,狹小的巷子,古舊矮小的房子,老舊破敗。許多流浪漢和外來人員居住在此處,面魚龍混雜。

    黑市就在這片居民樓下面,是專門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蘇是進入黑市才算大開眼界,這裡買什麼東西的都有,迷藥、追蹤器、搖|頭丸、K|粉等等。

    她並不打算去黑市29號,在電話里她已經暴露了自己是個生人,難保那人不會坑自己。坑錢無所謂,她要保證貨必須是正貨。

    正閒逛著的時候,突然有個四十多歲的人湊了過來,試探地叫道:「鳳哥。」

    蘇是一怔,隨即裝作若無其事。

    那人鼠目一瞄,已經賊兮兮地笑開來了,「鳳哥果然是你啊!你今兒這一生兄弟差點都沒有認出來。鳳哥,您這好久沒有出手了,今兒來準備拿點什麼?」

    蘇是聽他熟絡的語氣,就知道是鳳棠的舊相識了,看來以前鳳棠經常在這裡混。

    她怕說多錯多,就隨口道:「老樣子!」

    男人笑得嘴咧到耳邊了,「好好!我這就給鳳哥拿貨,鳳哥您跟我來!」

    蘇是隨他到黑市的一個小攤上,男人拿了幾個小紙袋子給她,「鳳哥,您要的東西!」

    蘇是隨手摸摸,粉末狀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她也不好明問,往長板凳上一坐,腳踩在上面,學著鳳棠的樣子斜睨了他一眼,「好貨?」

    男人拍著胸脯道:「保管好貨!鳳哥您還信不過我嗎?」

    蘇是又問,「比上次怎麼樣?」

    「是上次兩倍的效力,就這一小袋,兩個大男人都能撂倒,隨便你想問什麼就問什麼,雞呀狗呀的聞一聞就能暈倒。」

    原來是迷藥。蘇是淡淡地道:「是麼。」

    男人笑眯眯地道:「鳳哥,您是我這裡的老主顧了,我騙誰也不敢您啊!」

    「行!」蘇是拿出一沓錢來甩在桌子上,磕著瓜子道:「自己拿吧。」

    男人邊抽著錢邊看她的臉色,拿了二十來張看了眼蘇是的臉色,又放回去兩張,然後嘿嘿地笑。

    蘇是淡然地磕著瓜子,等他拿夠了,拿剩下的錢都推給他,「去幫我叫幾個賣竊聽器的來。」

    拿人抓起錢笑得連眼睛都沒了,「好嘞!好嘞!」

    一會兒就有四五個賣竊聽器的被叫了進來,努力的推銷著自己家的竊聽器。蘇是將五沓錢放在桌子上,聽他們口若懸河的推銷著自己的東西,也不表態,淡然地磕著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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