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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02:09 作者: 筱禾
    阿俊依然凝視我,回答:「你這是什麼意思呢?我一想到自己和一個女人住這裡就噁心,一想到因為我結婚讓你離開我就……我都不知道人究竟為什麼而活,你怎麼說得那麼輕鬆?你到底懂不懂感情?」阿俊說話的音調雖然不高,但他語氣有些憤恨。

    「我全都是為你想!你結婚總比你要死好吧,誰不懂啊,你不懂!」

    「誰說我要死?你怎麼會想到我要死?你這理解能力還做領班……」阿俊明顯嘲笑我。

    「我領班做得好著呢!我在宴會廳的威信比經理高!」

    「那你就應該爭取做餐廳經理!」

    我瞪了阿俊一眼,站起來到浴室洗澡,我將門咚地關上,聽見阿俊喊:門壞了還要花錢修,你輕一點。

    第三十六章

    星期一中午我回我媽那裡,吃過飯我問我媽最近怎麼樣,她淡淡地說都很好。

    「他女兒沒再來過來吧?」

    「沒有……他那女兒不懂事,別看從小到大不讓父母操心,其實到了關鍵時候根本不給父親想。老許有一次擠牙膏的時候哭了,他還不想告訴我,我問他,他才說他原來那位每天晚上連牙膏都替他擠好。」我媽說到最後語氣不對味。

    「他這麼念她的好處,何必再婚呢!」我也不愛聽這些。

    「誰說不是呢……不過他還行,他們學校里暑期組織旅遊都帶我去,還說下次我們自己找旅遊團出去玩,比你爸是強多了……」

    我懶得聽我媽說姓許的如何比我爸強,就告訴我媽我要風遠市場。我媽攔住我問是不是還住那個人家,我說是。

    「老許對這個懂的比我多,他說你們這樣很固定的關係是好事情……」

    「你對他說著嗎?!關他屁事!」我一聽我媽那話立刻火冒三丈。

    「……你氣什麼?你怎麼好心當驢肝肺呢!」

    「薛萍也是好心,都他媽是好心!」我這麼一說,我媽不說話了:「算了,我走了,您有事CALL我。」

    錢剛結婚我包了紅包,但沒有參加婚禮,因為錢剛說不用去,都是那女的的家人老鄉,他這邊除了幾個親屬幾乎沒朋友參加。湊合著辦一辦,越快結束越好。

    錢剛時老婆,一個小巧的女人,不算好看,但和錢剛比較般配。那女人雖然凍得臉紅彤彤乾巴巴的,但笑容很燦爛,看來對生活心滿意足。錢剛將新上的貨物放好後,跟他老婆一筆一筆對帳。如果發現什麼問題,我看錢剛他老婆立刻瞪起眼睛,錢剛連忙在一厚摞單據里亂找。錢剛雖然愛做點出格的事,其實膽子很小,碰到厲害的主老實著呢。

    錢剛忙過後,我問他:「日子過得不錯?」

    「就那麼回事,我什麼都不管,做甩手掌柜。」

    「雇個執行經理不如找個老婆,不用付工資。」我笑話錢剛。

    「她可比經理錢拿得多。結婚前我爸媽給她的兩萬塊錢她都給她家了,她有錢就往她家裡送。說明年讓她兩個弟弟都來A市借讀,就住我們倆這屋。我媽氣得要死,我無所謂,有錢花,有男人就行了。她弟弟來了,我正好不用和她睡一個床。」

    「你和她行嗎?」我yín邪地笑著問錢剛。

    「結婚到現在就一次。」錢剛也笑了。

    「靠!她饒過你了?」

    「她每天累得碰都不讓我碰。」

    「夠可憐的。」

    「可憐什麼呀,晚上只要我在家都是我給她按摩我給她暖被窩。」

    「瞧你那點出息!」

    「怎麼了?自己的老婆自己心疼,疼老婆就沒出息了?」

    聽錢剛一番話,我突然醒悟,其實能大徹大悟,有大智大慧的不是阿俊那種人,是錢剛。因為他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人,怎樣的事,何種環境,他永遠不為難別人,更不會為難自己。

    「你最近是不是和阿俊不好了?怎麼老沒精打采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時候看著他有點煩。」

    錢剛不說話,我也不想多說,因為我覺得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小盧同志是個很好的同志!」錢剛笑著用語重心長地口吻說道。

    「你還說過你那個他是好同志呢。」

    錢剛的笑容不見了,也沒說什麼,他看了一眼街對面的小樹,然後回身關注他老婆正做什麼。

    入冬後A市有流感。我下午工休的時候感覺發冷,還以為暖氣燒得不足,可在飯店裡那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吃飯的時候我沒去,因為一點胃口也沒有。開工之後,紅姐抱著我的腦袋往她頭上頂,說:你燒得厲害呢,趕緊請假回去吧。

    記憶里上一次發燒好象是十幾歲的時候,因為吃不乾淨的東西得了腸炎。看來是他媽老了,還會象少年兒童一樣發高燒。坐在計程車里就想著那張寬大舒適的床,再讓阿俊給我做一鍋薑糖水,我歸心似箭。

    我用鑰匙開門,發現門沒鎖,阿俊這麼早就回來了,我推開門,還沒看清楚客廳里的一切,突然意識到家裡不僅僅是阿俊一個人。有好幾個人,男男女女的,年齡都在二十歲左右。

    「周航?你怎麼過來了?」阿俊笑容可掬,如同我們在火鍋城初遇那時。還沒等我回答,聽他又說:「這是我表弟,經常到我這裡住。」這話是對別人說的。

    我面前的這些青年男女夠養眼的,有個小伙子特帥,身材矯健,臉色紅潤,青春、健康、陽光地令我窒息。

    我說不清自己犯傻的時間是幾秒鐘,但我知道我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對不起啊,哥,沒跟你打招呼就來了……你們坐,我沒事就跑我哥這裡搗亂。」我也笑著對眾人說。

    「今天又怎麼了?」看來阿俊演戲要演到底。

    「來拿幾盤影碟。」我即興表演也不錯。

    象牙塔內的驕子們用純潔無邪,熱情洋溢的目光與我打招呼,然後繼續與阿俊聊著什麼。

    我進臥室,習慣性地將兜里的東西一股腦兒掏出來放在桌上。門半虛掩著,我沒敢睡到床上,而是靠著床坐在地毯上,面對臥室內扔著的一堆影碟。我閉上眼睛,感覺舒服些了,如果能將衣服脫了,躺在床上會更好,那些傻逼怎麼還不走!

    有人進來,我睜開眼,是阿俊。他面色平靜地看了我一眼,蹲下身拿起一堆磁碟塞到我手裡,低聲快速說:「你現在馬上出去,過一會他們就走。」

    我猶豫片刻,想對他說我實在不舒服,讓他去想辦法胡說八道應付一下。阿俊目光突然冷峻起來,說了句:「走啊!」

    我站起來,來到客廳,手裡晃著那些影碟,對所有人說:「你們聊。」

    我手裡拿著那些DVD再次來到外面,雖然還是冷,渾身難受,卻不是剛才馬上到家時那種不可忍耐的感覺。手裡的磁碟我放在一個角落裡,想著哪個人心細看見了就歸他。去哪裡呢?我媽那裡?雖然許老師該下班了,但畢竟那裡有個床能睡一覺。

    我走到馬路旁,突然想起來錢包沒帶出來,又想給阿俊打電話,讓他把錢包送下來,可手機也沒帶。再回去取?還要演戲,還要看阿俊那副操性,算了。我想坐在馬路邊上,又想到阿俊的學生下來後會看見,最後,我走回小區,找一個離我們家比較遠的長椅,躺在上面。

    我睡著了,是阿俊把我搖醒的。

    「你怎麼了?!急死我了!……我給劉水錢剛打電話,給你爸和你媽都打了電話,你怎麼睡這裡啊?」阿俊一張焦急萬分的臉對我。

    「我一分錢沒有,電話也沒有,我他媽睡哪呀!」我說著已經起來。

    「你真發燒了?我給宴會廳打電話,他們說你病了。」阿俊說著要摸我額頭。

    我頭一偏,閃開:「別他媽往那裡打,我告訴過你,規定上班時間不能往餐廳打私人電話!」我罵阿俊。

    「我著急啊,到處找你。別說了,趕緊回家。」

    阿俊說著要攙我,我厭煩地把他的手甩開,說:「幹什麼,哪至於!」

    回到家後,阿俊一直忙著,找體溫計,找藥,倒水,煮稀飯,做薑糖水……以後阿俊一直坐在我身邊,不時摸我的額頭,問我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我只覺得盧俊傑真他媽的煩。

    第三十七章

    雖然我和趙雯已經不通電話,但上班偶遇是免不了的。有一次很湊巧,我因為工作急需,違規利用客人電梯,趙雯也在裡面,她是一個人,我也一個人。

    「你怎麼走這裡?小心其他經理看見。」趙雯笑著說,沒用沉著堅定又溫婉的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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