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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旭東作為名符其實的旁觀者，目睹姜海與張宏宇以及陳克庸見面的整個過程。

    張宏宇一進提審室看到姜海也不由得吃驚，面對被帶上手銬和腳鐐，坐在鐵椅子裡的姜海，張宏宇自然而然對姜海露出微笑。

    姜海面對張宏宇的笑容，他好像惱火又自卑，不敢多言般移開目光。

    宏宇坐在椅子上：姜海你信不信命？前些日子你詛咒我這個那個的，現在你自己成這樣……姜海依然惱火，不能發作般：你來幹嗎？你怎麼能來？

    姜海說著看看旭東。

    宏宇微笑著：作為朋友看你……你在裡面怎麼樣？是不是每天帶著手銬腳鐐？上廁所都不方便，我想知道你怎麼適應的……姜海反映遲鈍般看看張宏宇，然後看著眼前的椅子隔板，一句話不說。

    宏宇：裡面的人有沒有打你？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聽說有些管理不善的看守所裡面，犯人quan頭裡夾帶刀片，把人整得哭爹喊娘直尿褲子，咱們這看守所不會吧？……姜海瞪起眼睛，抬頭看著笑容可掬的張宏宇，頓時迅速再次移開目光，繼續看著隔板，發呆。

    旭東忍了又忍，沒有阻止張宏宇。他是」收了錢」的，而張宏宇又沒說任何與案情有關的內容，旭東沒道理阻止。但旭東越來越體會姜海想認罪出去私了張宏宇的心情。

    宏宇又笑：要不要我幫忙托人關照你？還是不用我管，你自己都能應付？

    姜海再次抬頭，怒視張宏宇。

    宏宇笑：跟我怒氣衝天的什麼意思？不想讓我幫忙我就不幫……旭東觀察姜海，難以說清和形容的表情，怒氣夾雜沮喪和無奈，旭東不知道姜海這是在表演還是壓抑自己的仇恨。

    宏宇笑：我不幫你我真怕你吃虧，據說監獄裡還有干pi眼的……旭東打斷呵斥：你說話給我文明點！

    姜海迅速看一眼旭東，立刻：張宏宇，你別做太絕，殺人不過頭點地，我他ma怎麼得罪你了？！

    姜海怒吼，情緒激動，滿臉的沮喪。

    旭東看著姜海也迅速壓抑憤怒，配合：都不許嚷嚷！

    張宏宇看看旭東，很優雅地一笑：對不起。

    旭東冷淡的表情。

    宏宇又轉向姜海：我問你需不需要我幫你，我什麼時候說你得罪我了？以後等你出來咱們還要一起做生意呢。

    姜海看著張宏宇無賴的笑容，依然沮喪：既然以後還一起做生意，你別這麼著……姜海語氣里有明顯的哀求。

    宏宇笑了：等你判了刑出來我肯定不會嫌棄你，該合作就合作，否則做朋友就不仗義了……姜海瞪著宏宇：誰說我要判刑？！

    宏宇笑：張警官說不能談你的案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配合井查認罪伏法，判了刑也別上訴，白折騰在裡面更受罪……旭東和姜海都驚訝，旭東掩飾，姜海滿臉的詫異，恐懼：你又幹什麼了？你他ma要幹什麼？！

    宏宇：我什麼都不干，只是作為朋友給你忠告，觸犯法律總是要承擔責任。

    姜海：張宏宇，我求你行不行……你把我逼死，你也不會有好。

    宏宇笑：我不怕你威脅我，你就是誣陷我走私販毒我也不怕，你不是說過那話嘛，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是逼你，你改過自新從裡面出來，咱們好好發財。

    姜海似乎絕望地，再次注視隔板，什麼話都不說了。

    旭東看二人沉默，開口：話都說完了吧？

    宏宇對旭東友好的：再聊兩句，謝謝。

    宏宇對姜海：前幾天曉雪和我一起吃飯……

    姜海猛然抬頭。

    旭東也頓時緊張。

    宏宇：我父親生病住院，曉雪安慰我，還說她去跟沈燦講他爺爺的病情。曉雪心地善良又做人很仗義，她是想等你出來再跟你辦離婚手續……姜海只是呆呆看著宏宇。

    宏宇：我勸你不要再欺騙她，自己做了違法犯罪的事就跟她承認，還有你瞞著你老爸想靠著我發財的事你也別對她否認，曉雪真的太單純，你說什麼她還真信，跟我爭辯你怎麼怎么正人君子，差點把我惹急了……姜海突然舉起帶著手銬的雙手，用力撮了把臉。

    旭東：差不多了，別聊了。

    宏宇再次對旭東笑笑，對姜海：行，你自己多保重，等你出來，我和曉雪去接你。

    姜海完全沒有反映，木然看著張宏宇說話，看著張宏宇離開房間。

    旭東和宏宇一起出來，張宏宇對旭東表示感謝，並且說想請旭東吃個飯，旭東想了想，讓張宏宇過兩天再跟他電話聯繫。應付完張宏宇，旭東匆忙回提審室，薛成皓已經在裡面，姜海顯得平靜，平靜得似乎依然保持剛才的木然呆滯。

    151、

    就在張宏宇過來的時候，林副局剛剛親自過問姜海的案子，他對韓偉立說這麼個小案件反覆提審，幾乎天天帶到局裡審，卻久拖不決，這是工作能力的問題，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副局特意提到張旭東，他昨天問了這個辦案組的其他人，有人反映張旭東相當不象話，給新來局裡的年輕同志一個非常壞的樣板作用，需要嚴肅對待處理。

    成皓告訴姜海旭東，這案子上面要求今天就寫報告送案審中隊，然後移交檢察院。

    旭東：不行！有筆15萬的稅單沒拿到做到證據里。

    成皓：不行也沒辦法，來不及了。

    姜海已經撤了戒具，坐在普通椅子裡，異常冷靜地：那就趕緊把數額降下來，這點手腳你們能做……張宏宇是一定要讓我被判刑，還威脅不讓上訴……判了刑的人跟他販毒他就踏實了。

    成皓，旭東看看姜海。旭東知道對於現在的姜海，幹掉張宏宇是他的全部思考。

    成皓對旭東：你現在就處理，韓處說做成不確實的犯罪未遂，抓緊點，別等到下午他們都回來。

    旭東點頭。

    成皓再次看看姜海：以後恐怕我們就不能象現在這樣照顧了。

    姜海：這陣子謝了，你們是為工作，可我欠你們人情，特別是旭東的。

    旭東原本正看手裡的材料，他抬頭，看著姜海。

    成皓突然對姜海說了一句：我們失算，對不住了哥們。

    三個人都心領神會，都不再說什麼。

    成皓出去時把旭東也叫出去，告訴旭東有人想讓他停職檢查。

    旭東吃驚過後說，等他把案子材料整理好，姜海見了他繼父，在檢察院那邊找找過去跟他合作過幾次的哥們做公訴人，然後停職就停職，檢查就檢查。

    成皓回答：我看誰能停你的職！

    成皓在韓處那裡聽到這消息，當時就對韓偉立說干他們這活又辛苦又隨時有危險，如果旭東這種情況被停職檢查，以後手下那些人誰還能給他玩命，他也沒法幹了。

    中午，姜海吃得很少，他對旭東說他明白了張宏宇為什麼差點算計曉雪。

    旭東也沒胃口，扔下手裡的勺子，他看著姜海：我把整件事悄悄告訴嫂子。

    姜海不容商量的表情，搖頭。

    旭東實在心急：哥你太固執了……

    姜海：張宏宇是瘋子，知道底細再面對瘋子，正常人也神經錯亂不可……旭東：嫂子跟他越走越近怎麼辦？你怎麼讓嫂子提防他？

    姜海已經思考成熟般：我會讓律師給她傳話……姜海說著好像哪裡不舒服的。

    旭東：怎麼了？

    姜海：飯吃得噁心……

    旭東也覺得這飯味道確實噁心。

    旭東想陳克庸來看姜海，無論如何不會再給姜海帶來負面的情緒，然而旭東這次是大錯特錯。

    克庸見到姜海極力克制感情，幾乎老淚縱橫。

    姜海笑著：真沒必要過來，這不是都挺好……

    克庸看看旭東，猶豫片刻，但還是接著說：姜海……我知道你被拘留是因為姜葦達，你在包庇他，在為他頂罪。

    姜海：在這裡爸您別這麼說。

    克庸：旭東不是外人，都是家裡人……姜海，我雖然對姜葦達有很多不滿，但我從來沒跟你流露過什麼……他當年可是兩萬塊錢把你當個東西賣給我的，近二十年沒來看過……姜海打斷，明顯不原意繼續說下去：爸，過去的都過去了……克庸：是都過去了，你要去梅絲，和他住一起，以後給他養老送終，這些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能為他做監獄！！萬一被判了幾年刑……你三十歲，人生的黃金時間，男人事業奮鬥的黃金時間，絕對不可以！就算是短期的，那也是一輩子的污點，你出來很難在過去的人際圈子中立足，除非你能跟我保證你這案子一定會當庭釋放。

    姜海看著克庸，沉默。

    旭東看著克庸，他忽然間對陳克庸很有好感，姜海的這個繼父比那親生父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