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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4:17:36 作者: 湛夏
很多教過她的老師都曾說給她的記憶力其實不差的,就看她注意力在哪裡、有沒有真正用心,馬馬虎虎只是因為她心思不在當下所做的事上。
也就是心不在焉。
她也不知道自己擁有的是不是傳說中過目不忘的本事, 反正一頁書,她可以用眼睛像拍照一樣把整頁的內容拍下來存儲在腦海中, 需要的時候再翻出來一行行回憶。
所以有時候進了某個從來沒光顧的店,無意間看見了貼在哪裡的wifi密碼,在之後需要連網的時候她都能順利連上。
因為這個特殊技能,她還鬧出過烏龍。
有一次她和學校里的幾個女生去西郊玩, 玩得野了點, 實在太晚。
半夜回學校, 該過了熄燈時間進不了寢室了。
當晚她們就近在西郊的一家酒店下榻。
誰都沒注意到wifi密碼就她上樓的時候注意到了,一進客房就手動輸入秘密連上了wifi。
跟她住一間雙人標間的女生見狀以為她的手機是自動連上的wifi, 以前來過,擠眉弄眼地問她跟誰來過。
一整個大寫的冤枉。
話說回來, 一個星期完全足以讓她把整本書背過三輪了。
一個星期後,她再度敲響了嚴振青家的門,揚眉吐氣地告訴他,自己把一本書都背下來了!
嚴振青驚訝地望著她,當著她的面翻了翻書,發現書上沒有做任何的筆記和標註,頓時對她的話表示懷疑,當她是打腫臉充胖子,沒抱什麼希望。
人的記憶往往只能記得最早輸入的內容,中後期輸入的會逐漸模糊。
他象徵性的抽了兩段靠後的內容,沒想到她竟然背下來了。
雖然不是對答如流,整個過程磕磕巴巴,看樣子是在不停回憶,但終究是完整背下來了。
見嚴振青考完她放下書卷,朱曼玥得意洋洋地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嚴老師,您是不是該說到做到,收我為徒了?」
嚴振青打心眼裡認為自己是正人君子,自然不會做出爾反爾的事,但他仍然傲嬌地說:「讀死書沒什麼用處。」
朱曼玥滿頭問號。
沒什麼用他讓她背幹什麼?
耍她嗎?
再說了,是他自己定的要求,又不是她定的 ,現在說這種話,歸根結底還不是該怪他沒有帶個好頭。
可是這些話她只有自己在心底碎碎念。
目前她是有求於他的,可不敢亂說話。
除了說讀死書沒用,嚴振青倒是沒說別的話。
他的身體比上次她見到的時候好了許多,至少氣色不錯。
他不動聲色地把她引進屋裡,這次好生給她倒了杯水招待她。
朱曼玥接過水,促狹地笑道:「嚴老師,搞反了吧,拜師不是該我給您敬茶嗎?」
嚴振青面無表情地說:「這就開始認師父了,你連我的規矩、教學方式、契合的程度一樣都不知道,就敢拜我為師?」
朱曼玥覺得他有點反覆無常,撅著嘴說:「可是你以前答應過教我怎麼做題的,現在怎麼一下這麼難說話。我早就表示過對您學術能力的認可和對您本人的仰慕了,你要是說自己不能勝任我可就傷心了,會以為您就只是覺得我天資不夠聰明。」
嚴振青也沒有什麼好推辭的。
這麼多天來,他一直在思考上次朱曼玥進門前說的話——你覺得我今天來看你,是把你當成一位德高望重的學者,還是對醫學孜孜以求的醫生?你是想當我的老師,還是做你自己?
沒想到她看起來玩世不恭,卻能說得出這樣發人深省的話。
對醫學的追求不能沾染過多的私心,誨人不倦,自然也不能沾染私情。
私心和私情都是無用的。
嚴永誠帶給他的浮於表面的關照,還有隨著志趣不投土崩瓦解的兄弟情,這兩個讓他痛苦的根源都是與他的意志背離的。
那麼他為什麼要受到這方面的干擾?
保持純粹的本心不就夠了嗎?
他知道堅持很難,但正因為難才更具挑戰。
他今年才三十中旬,他不認為自己是伏櫪的老驥,而是正值壯年,風華正茂。
該早日創下豐功偉績,在醫學的殿堂里留下自己的姓名。
不久前自殺得那麼草率,實在是辜負了他的智商和能力。
嚴振青抬頭端詳了朱曼玥一眼,看著她澄淨的眼裡閃爍的光芒,若有所思。
孩子是好孩子,他是怕自己聲名狼藉連累了她,其實剛才開口時就有了推辭之意。
只不過朱曼玥壓根沒能反應過來。
嚴振青心想:要不就這樣吧,任由事態自由發展,放縱一下她,也放過一下自己。
對不對,總要試過才知道。
過了半晌,嚴振青終於開了金口,他說得很謹慎,幾乎是字斟句酌,把對她的承諾圈定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好,我答應輔導你考研。不過你得答應我幾點。」
做人最快樂的地方就在於:自己能夠心無旁騖地追求理想,能夠有足夠的地位對別人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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