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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56:42 作者: 韓瑾陌
    「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以前我在跑物流,跟一個朋友合營,那朋友是很早以前認識的,所以也沒多疑。本來沒事,但是有一個人他記恨我,收買了我朋友,往我負責的那趟里攜帶了□□。我被朋友叫到夜總會下了藥,所以才不得不裝作不認識你。」

    「是誰!」

    「安安,查出真相往往不見得讓人高興。」他不想說。

    「不。」我表情堅決。

    「就算你知道了,我們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心平氣和地靠在椅子後背上,合上雙眼。「況且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不是也很好,我不想讓你徒添煩惱。」

    我沉默了,是的,真相往往不見得讓人愉悅,但是真相掩蓋下的幸福就是真的幸福嗎?

    好一會兒,他又開口叫我的名字,「安安……」

    「沒事。」我抬頭,正對上他一雙毫無雜質的眼睛。「正是因為現在這樣,所以有什麼我們都會一起面對。」

    他一愣,沉思了良久,又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說:「是……梁丘集團的少董。」

    梁丘賀!

    我著實有些不信,梁丘學長……那時候的梁丘學長……

    「你還好嗎?安安。」陳風燃起身過來擁住我,他把我的頭緊貼在他身上。

    梁丘賀,原來你下了那麼大的一盤棋,就是在等我自投羅網。

    外邊的天已經黑了,我沒睡,就站在陽台上看星星。我想起我一開始遇到梁丘賀的時候,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也無非就是他吧。我始終不明白,究竟是我把梁丘賀變成這樣,還是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我的愧疚越來越深,對陳風燃的,對梁丘賀的,他們本都不該遭這些罪,卻因為我,一個蒙受牢獄之災,一個被迫丟失自我。我想讓所有的事情都變好,不管他們哪一個,一個是我的摯愛,一個是我的摯友。

    陳風燃本來站在隔我兩三米的地方抽菸,後半夜的時候,又怕我著涼過來給我披被子。後來他說,我那晚開始一動不動,後來又像開了洪閘一樣不停地哭。我不知道我哭了,陳風燃後來還是把我抱回床上。快天亮的時候,我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問陳風燃,我說太陽升起來,是不是就是新的一天了;陳風燃替我擦去滿臉的眼淚,他說,是,安安,是新的一天了。

    我終究不想再面對那個男人,他現在已經不再是他自己了。

    又過了一個月,陳風燃的頭髮已經長起來了,我嚷嚷著拉他去做一個新髮型。他最近找了新工作,在公司忙得火熱,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卻也被我攪得不得安寧。他有時開玩笑抱怨,不知道攤上我這個小瘋子是福是禍;我打趣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被我逗笑了,說算了,反正在家也是閒著,然後被我光明正大地拉上了街。

    從理髮店出來之後,我霎時間感慨起年齡差距來,我以前從未覺得陳風燃比我小兩歲有什麼,因為他通常看上去十分老成,我在他面前扮個少女綽綽有餘。而這會兒,他看起來卻像是個高中生,透淨的臉和微長的劉海兒,趁得一旁畫著大紅唇的我越發像個阿姨。

    我有些嫉妒了,「你怎麼……這麼好看?」話音一落,我也覺得自己是在故意抬槓。

    「這也有錯?」他眉毛一抬,更顯得英氣。

    「你沒看見那麼多女生回頭看你?」我又埋怨起自己來,「我今天不應該畫這個口紅。」

    他卻在一旁自然地笑著,「很好看。」

    「什麼好看?」

    「安安好看。」他說起誇人的話來眼都不眨。

    我臉一紅,更壯了膽,厚臉皮地說:「管她們呢,反正我已經睡過了,愛看看去吧。」

    陳風燃一時被我說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接什麼話,索性從購物袋裡掏出水來喝。

    我正準備鬧他,迎面卻走來一人,臂彎里攬著個□□的玲瓏美人,身後還跟著一個面龐素淨的男人,我想了一下,還是拉起陳風燃,想快步走過去。

    「程林安!」身後傳來憤怒的呼喊。

    我正準備逃離,只見陳風燃拉住我,轉身站定盯著那人。他眼裡的怒氣我從未見過,他的眼裡不是燃起的火,而是冷卻的冰,深不見底的冰,冷得仿佛能凍結一切。明明他們是一樣的身高,他卻那樣俯視那人,眼底暗含有一絲不屑。

    他們那樣盯著彼此良久,我看到那人身後跟著的年輕男人一臉擔憂,他好像想伸手拉那人的衣角,但抬了抬手,卻始終沒有觸碰到。

    最終還是那玲瓏身段的美人率先開了口,「我說少董,您答應送我的戒指還送不送了啊?」

    那人不耐煩地扔給她一個錢包,「自己去。」

    「就知道你愛我,記得早點回家啊。」女人銀鈴般的笑聲傳過來。

    「承安留下。」年輕男人本也隨著那女子離去,那人一句話,他又滿臉躊躇地走回來。

    「好久不見啊。」梁丘賀一步步逼近,「程林安。」

    陳風燃拉過我護在身後,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知道你找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事。」

    「你的未婚妻,啊,對,你的未婚妻!」梁丘賀有些癲狂地笑著,「老情人回來了,怪不得。」

    陳風燃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觸動,「梁丘集團的少董,向來是覬覦別人的女人,從而不擇手段。」

    「你說我不擇手段!」梁丘賀猛然揪住陳風燃的前襟,他咬牙切齒,像是要把面前的人吞進肚子裡。「你他媽敢說我!你算個什麼東西!」

    陳風燃一把抓住梁丘賀揪住自己衣服的手,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五指都深陷進對方的肉里。「你,把你的手,給我拿開。」他一字一頓,充滿了威嚴。

    「阿賀。」那年輕男人突然叫了一聲。

    梁丘賀這才放開,又劈頭蓋臉地罵起那男人來,「好啊,蘇承安,你長本事了,你也討厭我是吧。好,好,你去啊!你怎麼不過去!滾過去!你不是也看那小白臉比我好,去!滾到他們那邊去!」梁丘賀一邊罵,一邊連打帶踢把那男人趕到我們這邊來,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那男人仿佛就快要哭出來了。

    我衝上去把那男人扶起來,他很纖瘦,甚至有些弱不禁風。

    「你幹什麼!梁丘賀,有什麼脾氣沖我來,給一個不相干的人發什麼火!」我攙著那男人,他有些感激地看著我。

    梁丘賀沒說話,他看了看我,又呆呆地看了看鼻青臉腫的蘇承安。

    「安安。」陳風燃走上前來,牢牢地攥住我的手,「我們走。」

    陳風燃徑直拽著我走了,我回頭,看見梁丘賀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蘇承安抱著他,一下一下地拍他的背。

    ☆、第十二章

    這世界上,總有一批遊走在黑暗裡的人,他們有些是本就生於黑暗,而有些是自願墮落於黑暗,他們無一例外地享受著黑暗的靜謐與美好,卻也無一例外地被黑暗所勾引利用。他們是黑暗的奴隸,而黑暗是他們的養料;陳風燃是前者,而梁丘賀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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