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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對。」

    揮了揮手，打斷了孟彥白的話，孟庭樓微笑道，「今天，我不想跟【孟彥白】聊天，我想交談的對象，是我的【外孫】，凌韜。」

    深深的注視著對方金邊眼鏡下浮起明顯驚訝的雙眼，孟庭樓抓住孟彥白的手，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微笑。

    「你說對嗎，韜兒？」

    六十一：選擇（下）

    韜兒？

    「祖父，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搖著頭，孟彥白一臉訝異的說道。

    「呵呵，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著，過了好一會兒，孟庭樓似乎才從開始的那陣乾咳當中緩過氣，搖頭道，「不用裝了，韜兒，這一切我都知道了。今天這裡只有我們祖孫兩個，我的身體狀況，你也都看見了，不如我們就趁著今天這個機會，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那祖父，您希望說什麼呢？」

    不對勁，今天的老狐狸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在摸清楚老狐狸究竟要幹什麼之前，孟彥白不置可否的說。

    「呵呵呵，」笑了笑，孟庭樓蒼老的灰眼注視著面簽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你不承認也沒關係，韜兒，其實，你很恨我吧？」

    「恨我作為一個祖父，卻從未給過你任何關懷，恨我將你和你的父親趕出孟家，讓你不得不跟隨你的母親姓凌，自幼飽受白眼；恨我並沒有在遺產繼承人的名單上寫下過你的名字，甚至從來都不承認你身上流有孟家的一半血液……韜兒，我值得你恨的理由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你才操控了彥白的身體，用另一種方式讓我和孟家補償你，不是這樣麼？」

    輕吁了一口氣，孟庭樓感慨的說，「我們祖孫兩一直都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其實，從很早之前開始，我就在想，一直以來，我是不是對你太苛刻了？」

    太苛刻了？

    這老狐狸究竟要幹什麼？

    懷疑的看著孟庭樓略帶傷感的眼睛，孟彥白知道，他對自己就是凌韜的事情一定是有所懷疑，但是，因為手中沒有證據，所以一直都不曾將這件事情擺到檯面上來。現在突然這樣【坦誠相見】，難不成真如他暗中安插在孟家的手下匯報的那樣，老狐狸的身體最近大不如前了，所有也學起了別人，玩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了？

    不。

    不會的。

    並不是第一次接觸孟庭樓，也完全對面前這個看似衰弱的老人有所了解，飛快的整理了思緒，孟彥白平靜的說。

    「很抱歉，祖父，我完全不知道您在說什麼。第一，我不是您口中的韜兒，第二，您對我並不苛刻。」關切的看向孟庭樓的灰眼，孟彥白暗中仔細審視著他的表情，「祖父，您要是覺得累了，就讓孟希萊帶你去臥室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您完全可以等到身體狀況好些了再說。」

    「不，不用了。」

    攔住了孟彥白的攙扶，孟庭樓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孟彥白，「韜兒，不管你恨不恨我，你也是我的孫兒。作為孟氏的族長，在我百年之前，我也必須為孟家挑選一個最適合的人物作為孟氏族長。」

    「以前的彥白也許是個好孩子，他仁慈善良、孝順恭謙，對於一個祖父來說，這樣的孩子無無疑是最可愛的……但……他卻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族長啊……」

    低低的咳嗽一聲，孟庭樓繼續道，「他的軟弱跟善良，會讓那些虎視眈眈的旁系們成為最兇猛的豺狼。一年，半年，還是三個月？本家的輝煌就將不復存在，我甚至不敢想像，我不在了之後，本家會變成什麼樣，彥白又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而你，韜兒。」

    驀地抬起眼，孟庭樓銀色的眼睛充滿希冀的盯著孟彥白，「相比起之前的彥白，你無疑才是最佳的人選，從凌氏的發展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並且，你也已經開始在做了不是嗎？」

    「……」

    並沒有回答，孟彥白鏡片後的雙眼閃爍著奇特又古怪的光芒，定定的看著面前衰弱的孟庭樓。

    「韜兒。」

    低嘆一聲，孟庭樓疲倦的說道，「我已經累了，真的，太累了。不要把我當成孟氏的族長，更不要將我當成你的祖父，就把我當做一個最普通不過、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老人吧。告訴我，你真的是我的外孫韜兒嗎，讓我在撒手人寰之前徹底的放下心吧，告訴我，我是將我這一生守候的家業交給我的血脈，我的外孫，而不是其他任何人。說吧，韜兒，是這樣嗎？」

    「……」

    仔細的審視著孟庭樓的雙眼，除了渴望之外，孟彥白並沒有在其中發現任何異樣的情緒。

    然而，還是有什麼在提醒他，不對。

    這種越來越怪異的感覺，跟似乎真的值是想要一個結果，而無比真誠的孟庭樓……暗中某種蠢蠢欲動的東西，似乎越發的不對勁了……

    「說吧，韜兒，只需要承認你是我的外孫，我可以立刻致電律師團，立下遺囑，將你安排成我膝下唯一的繼承人。現在的我也早已經威脅不了你什麼了，不是麼？我想要的，至是一個答案，就請你滿足我這個最後的願望吧。」

    淡淡的注視著孟庭樓。孟彥白的腦子飛快的運轉著。

    ……不管這隻老狐狸做的是什麼打算，有一點他是沒說錯的，即便是他現在承認自己就是凌韜，老狐狸也確實奈何不了他什麼。畢竟，他這些年在孟家的經營並不是玩笑的。

    而且，如果真如孟庭樓所說，可以立下遺囑的話，對他而言，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但是……

    「我知道了，祖父。」

    輕輕吁了口氣，在孟庭樓猛然變得炯亮無比的目光里，孟彥白苦笑著搖頭，「您一定是類了，我這就送您回房休息吧。」

    「你----！」

    猛的睜大了灰色的眼睛，一掃方才的疲憊跟衰弱，孟庭樓的眼裡全是憤怒與難以置信！

    他、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都守口如瓶！

    妖怪！

    面前這個人，果然是一個沒有絲毫人性、不應該存在於這世上的妖怪！

    仿佛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流著，孟庭樓瞬間沉浸在被一個小上自己好幾百歲的小鬼愚弄、嘲笑的巨大恥辱里，惡狠狠的瞪視著孟彥白鏡片後的眼睛，孟庭樓似乎看見，那雙眼睛中有一道冷光一閃而過----他是在諷刺自己！

    「你真讓我失望，韜兒，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搖著頭，孟庭樓喃喃的念道。

    「很抱歉，祖父，我讓您失望了。」

    平靜的說完，孟彥白站起身，「雖然，我不是您口中的韜兒，不過，可以允許我送您回您的臥室休息嗎？在我看來，您可能是壓力太大，所以才會胡思亂想，把我當成其他什麼人了，我這就幫您聯繫家庭醫生，讓他過來幫你看看。」然後再回關島去找我的小恩。

    不管這個老狐狸打的什麼主意，下意識里，孟彥白的第六感就在不停的告誡自己，絕不可以向那個哪怕看起來很虛弱的老頭子透露一丁點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已經有最完美的計劃，最縝密的步驟，絕對不可以在這隻，哪怕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斷氣的老狐狸面前放鬆警惕！

    「既然如此。」

    見他執意像是河蚌伊伊緊閉著嘴巴，揮開他的手，孟庭樓鬆了口一樣說道，「有樣東西，我就不介意給你看看了。」

    「什麼東西？」

    雖然表面還是露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但某種特殊的感覺，讓孟彥白開始暗自警惕。

    「彥白，你應該知道，凌氏財閥的小少爺也就是韜兒的弟弟，凌天恩吧？」

    既然他不承認他就是凌韜，孟庭樓也就適時的改變了稱呼，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詭譎。

    小恩果然在孟氏手裡？

    輕輕的喜樂一口氣，孟彥白強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點頭，「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祖父？」

    「呵呵，到沒什麼大事。」敏銳的感覺到了孟彥白的緊張，孟庭樓露出一個報復性的微笑，「只不過，不久之前，有人傳給我了一段視頻，我想，或許你有興趣看看。」

    視頻？

    內心的不安感頓時上升至最高，孟彥白強笑道，「是什麼視頻呢？」

    並沒有回答孟彥白的問題，孟庭樓高深莫測的微微一笑，拿起離椅子不遠的遙控器，【滴----】一聲打開前方的背投屏。

    背投屏中，立刻跳出此刻關島的某個地下倉庫當中，正在進行的畫面。

    一個手腳腰都被麻繩捆綁在一直簡易木板床上的少年，斯奧年纖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不停地顫抖著，大顆大顆晶瑩的汗水，從少年烏黑的發梢當中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