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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53:00 作者: 淳于歌
那個人影在許劍床邊輕輕坐下,在窗外昏暗月色的映照下,人影的喉結動了動。
一隻手輕撫上許劍的腿,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不是緊張,而是興奮。
許劍驚醒了,看到床邊的人影時,她呼吸一滯,猛地彈起來,打開了床頭的一盞小檯燈,那還是肖華歌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許志強的臉立刻變得清晰,那雙泛紅的眼睛像猛獸看見獵物一樣發出強烈的渴望。
刺鼻的酒味沖入許劍的鼻子裡,她皺著眉頭一把抓過檯燈向許志強扔了過去,許志強躲開了,搖搖晃晃向著跳到床另一邊的許劍走過來,嘴裡說道:「好女兒,讓爸爸好好抱抱你。你小的時候,我都……呃……沒怎麼抱過你。」
「滾!滾開!」許劍聲嘶力竭地大喊。
許志強嘿嘿笑著,道:「我知道,你是怨爸爸對你不好。現在也不晚,來……」
他一邊說一邊慢慢逼近,一把抓住要往門外逃的許劍。許劍摔倒在床上,只能絕望地喊: 「媽!媽!」
「怎麼了?」從睡夢中驚醒的馮麗雲穿著睡衣跑進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屋子裡發生了什麼。
她衝過去瘋狂地捶打著許志強:「滾開,你這個畜生!」
許志強躲避著馮麗雲驟雨般的拳頭,半醉之間不滿道:「我來看看自己的女兒怎麼了?」
「她不是你的女兒,你不配!」馮麗雲嘶吼著。
許志強卻冷冷一笑:「你說對了,她不是我女兒。」
說完走出屋子,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往嘴裡灌著桌上剩下的小半瓶酒。
許劍沉默著衝進廚房,舉起菜刀便往客廳衝過去。
馮麗雲一把抱住了她:「不行,夢夢,不行!」
「我要殺了他。」許劍咬著牙說道。
「我知道,」馮麗雲拼盡死力才阻止許劍進一步往前,一邊說道:「不能是你,夢夢,不能是你,還記得媽說過的話嗎?」
許劍放下刀,許久才哽咽道:「我以為媽早就忘記了。」
馮麗雲搖頭:「怎麼會呢,媽記得,媽都記得。」
「那好,」許劍深吸一口氣,「什麼時候?」
馮麗雲一愣,眼裡有些迷茫:「我……我不知道。」
許劍哼了一聲,又要往前。馮麗雲拉住她,只好說:「明天你就去辦住校手續好不好,給媽一點時間,讓媽好好想想。」
但許劍的住校手續沒能辦下來,班裡的女生拒絕和她同住一間宿舍。班主任給她們做了很多思想工作,但沒有一個人同意。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肖華歌,許劍很明白。
她漫無目的地在公園裡遊蕩,幾個大媽在鍛鍊器材那兒站著聊天,聊天的內容斷斷續續地傳進許劍的耳朵里。
「……才判了兩年不到,今年一月份剛放出來的……」
「這樣的人……怎麼能……太危險……」
「不是說不是故意的嗎?」
「誰知道呢?……警察……不會錯……」
紛繁雜亂的思緒被這些話擠出腦子,一個計劃慢慢在其中成形,許劍奔向了書店。
當許劍把整個計劃告訴給馮麗雲的時候,她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女兒,不知是不是因為女兒小小年紀卻能想出這樣的計劃。
許劍誤以為母親在猶豫,堅定地說道:「我查過了,絕對沒有錯。而且,我們不是在假裝 ,只是讓他按照我們的安排走而已。」
「可是如果失敗了呢?」馮麗雲有些害怕。
許劍眼裡閃過一絲光,道:「不會的,我一定會讓它成功的,只有這個辦法了。」
馮麗雲手指扭結在一起,她還是很矛盾。
「媽?」許劍喊了一聲。
這一聲讓馮麗雲一個激靈,心裡立時澄明了。這是她的女兒,支撐著走過過去十幾年痛苦歲月的女兒,她要保護她。
「我答應這個計劃,可是,後面的事要讓我來做。」馮麗雲用力捏住許劍的肩膀。
許劍搖頭:「我是未成年人。」
馮麗雲堅持道:「正是因為這樣,我要我的女兒一輩子清清白白的。」
許劍鼻子一酸,抱住母親,重重點了點頭。
第 8 章 挑釁
2013年,6月28日,早上。
許劍下樓的時候,馮麗雲正在給許志強盛湯。
「給我拿罐啤酒來。」許志強坐在餐桌旁說道。
他沒有指明是誰,因此兩個人都像是被聽見似的,仍舊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你們聾了嗎!」許志強大吼一聲。
馮麗雲手一抖,湯碗差點打翻在地。她看向許劍,看到女兒眼中鼓勵的目光時,便放下碗,慢騰騰挪到冰箱旁邊。
「沒有啤酒了。」馮麗雲扭頭對丈夫說道。
「什麼?」許志強像是聽見了什麼奇怪的事一樣。
「沒有啤酒了。」馮麗雲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聲音里有些顫抖,因為昨天晚上是她親眼看著許劍把所有的啤酒倒進了廁所里。
許志強走上前來,粗魯地推開她,往冰箱裡掃視了一圈,又對馮麗雲怒聲道:「愣著幹什麼,出去買去!」
「少喝點吧,大清早的。」許劍走過他旁邊,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你剛剛說什麼?」許志強的目光像一把利劍刺向她。
「沒聽見算了。」許劍拿起一個空碗要坐下。
許志強大步走上去,一腳把她踢倒,叉著腰罵道:「媽的膽肥了是不是?」
許劍冷哼一聲,與他目光相對,緩緩說出幾個字:「有本事你打死我呀。」
這是過去幾年從未有過的挑釁,許志強一巴掌扇了上去,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他媽的你找死!」
拳頭打在臉上,許劍立刻感覺到被打中的部位慢慢腫了起來,但她嘴角噙著冷笑,只在心裡說了兩個字:蠢貨。
馮麗雲想要拉開許志強,被他一把推在地上,母子倆像在進行一個儀式似的,沉默地接受著許志強瘋狂的踢打。
許劍照常去了學校,滿臉的傷痕立刻引來了關注,唐清剛進教室就注意到了,她悄悄把許劍叫出來,帶著她先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的醫生像是見怪不怪了,一邊幫許劍處理傷口,一邊道:「又打架了?男生打成這樣我能理解,你一個女生……」
「沒有。」許劍惜字如金。
處理完傷口,唐清把她帶到辦公室,讓她在自己對面坐下,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來的路上和人打的嗎?」唐清倒也沒有用責問的語氣,只像是和她在聊家常似的。
「沒有。」許劍依舊只有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