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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52:42 作者: 南朝
    顧留政與伊吹桃子交過手,對她的棋頗為了解,如果用兩個字來概括,可以稱之為----中庸。無論是棋形、布局、官子她都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但是也沒有不足的地方,方方面面恰到好處,工整嚴密。

    不過可能是被夏徽氣著了,她的棋里多了幾分衝動,布局沒那麼穩健。夏徽偏師突擊,長劍所指所向披靡,在她猛烈的進攻之下伊吹桃子有些自亂陣腳。

    棋盤之上形勢一面倒,然而觀戰的江青白卻輕輕搖了搖頭。中國有句古話「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這樣猛烈的進攻就像驟雨,不可能下一整日。夏徽也不可能這樣一直進攻下去,一旦她停下來,伊吹桃子就會反擊。而夏徽之前一味進攻,在棋形上難免會有疏漏。

    伊吹桃子也是身經百戰的,很快就調整了節奏,開始回防死守。夏徽依舊不停的進攻,像一隻初生的牛犢。

    大家看她從布局殺到中盤,殺氣依然不減,伊吹桃子都被逼出汗來。江青白也不禁失笑,對顧留政道:「你這小師妹還真是拼命三娘。」

    顧留政心想:確實好久沒有見著她這麼囂張跋扈的殺棋了。

    夏徽一直保持著戰鬥力殺得伊吹桃子丟盔棄甲。第二局伊吹桃子執黑,她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吸取了上一盤的經驗拿出自己的風格,穩紮穩打。夏徽執白依然上來就攻擊。她就像一頭小狼狗,一但咬住了就不鬆口,非撕得對方鮮血淋漓不可。

    檀周問魯雁,「有什麼感想?」

    魯雁:「奉天之命……」

    檀周接道:「殺殺殺!」

    大家被這深深的殺氣一震,不約而同地對視,第一次如此的心有靈犀,----以後惹瘋狗也別惹夏小徽!

    伊吹桃子差點沒咬碎後槽牙,暗暗地罵她「瘋婆子」。可她現在的境地就好像秀才遇到了兵,還沒來得及說理就被一拳打趴了……

    夏徽連贏兩局,洋洋得意地問,「水果奶媽,你還要不要再打?」

    顧留政仿佛又看到九年前那個仲夏,七歲的她贏了那個業餘四段後,一腳踩在棋盤上,雙手插在腰間,兩根羊角辮幾乎沒翹上天,趾高氣昂地道:「叫姑奶!叫姑奶!」

    眾人皆被她「水果奶媽」這個稱呼逗樂了,想笑又覺得不太好,忍的表情都扭曲了。

    顧留政壓住上挑的嘴角,走過來輕斥道:「胡鬧什麼!棋下成這樣還好意思得意?給伊吹六段道歉!」

    江青白也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各練各的去。」

    伊吹桃子狠狠地瞪了夏徽一眼,夏徽沖她做了個鬼臉,找時穎六段下棋去了。

    下午顧留政去開了個會,回來時召集大家道:「馬上就是三國擂台挑戰賽了,各國派男女棋士各五名參加比賽。我們隊裡的除了我其它人都參賽。」

    夏徽聞言不禁一陣失望,她還想和師兄一起參賽呢!

    時穎問,「還有一位女棋士是誰?」

    「蔣著九段。」

    蔣著九段是國內棋壇上唯一一個九段女棋士,派她出戰是壓軸的意思。

    顧留政又道:「出戰的順序暫時還沒有定下來,我們來先研究一下對手。伊吹六段,日本的女棋士你最熟悉,幫我們分析一下。」

    伊吹桃子惡狠狠地瞅了眼夏徽,踩著高跟鞋到台上去了。

    擂台賽在即,夏徽又正大光明的曠課了,這些天他們著重研究對手的棋路、對局棋譜等,以便知己知彼。

    本季擂台賽在燕城舉行,比賽前兩天各國棋士就到國家棋院。顧留政陪同蓋緒平院長接待,整天飯局應酬的忙得不落家。

    這天是夏徽的生日,她一大早就眼巴巴的盼著,結果一大早顧留政就出門了,訓練的時候也沒有出現。沒來的不止他一個,還有伊吹桃子。上午夏徽與檀周對局結束的時候發現手機上有兩條彩信,打開看看竟然是她和顧留政的合影,還有一張是顧留政被一群女人包圍著,照片上還寫著幾個紅彤彤的字,----留政君娶我。

    夏徽當時就炸毛了。

    檀周問,「你怎麼了?」

    夏徽將照片給他看看,檀周說:「哦,他們啊,是你師兄的棋迷,號稱什麼「想嫁團」。當年他去島國參加比賽的時候,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咦?右邊這個還是島國職業棋士!隊長果然魅力無敵。」

    夏徽咬緊了後槽牙,這時又收到伊吹桃子的一條簡訊,「程北茶樓決戰,你不來我就是他的對手。」

    夏徽:「你也配?」拿起外套就往外跑,檀周忙問,「去哪裡?」

    正文 插pter 030 再搭擂台

    夏徽悶頭往外跑,檀周正莫名其妙的時候,被魯雁拉了一把,「感覺要打架,我們去圍觀。」

    檀周:「……」

    他們打車到程北茶樓,一進門就看到廳中置著張台子,坐著五位老者,正是莫老齊老他們。夏徽一怔,熟悉的小哥兒走過來,「妹子,你又來找老闆下棋?」

    夏徽吶吶地問,「這是燕城還是杭城?」

    「你沒走錯,這是杭城。」指著門楹上的字,「看到沒?這是程北茶樓,杭城那個是程南茶樓,擱西邊有個程西茶樓,擱東邊還有個程東茶樓……」

    夏徽安撫他,「甭瞎扯了,我今天不踢館,我是來找那群島國水果的,看到沒有?」

    「哦,在樓上雅室。」

    夏徽一拱手,頗有江湖大俠的范兒,「借寶地,搭擂台!」

    小哥兒一驚,接著也不知從哪裡摸出個小銅鑼來,咣咣地一敲,長喝道:「好嘞!三丈擂台高築起,一局黑白賭生死!熙熙嚷嚷往來客,且停杯酒此間事。搭擂台!擂台搭起來----」

    幾位小哥兒訓練有素地抬來東西,不一會兒一個擂台就建了起來,上面置放棋具、坐墊。張老頭十分激動地道:「好久沒人搭擂台了!這女娃娃有膽氣!」

    小哥兒那一通吼,樓上樓下的茶客都匯聚過來,伊吹桃子等人也不例外。

    夏徽將外套一脫、帽子一甩,長發胡亂的抓起來,扯了根門上的流蘇紮起來,馬尾一甩,劍眉飛揚,頗有幾分江湖女俠的意思。

    檀周茫茫然地道:「畫風不對吧?怎麼突然從小言變成武俠了?」

    樓上有人輕笑著道:「狼就是狼,怎麼著也變不成哈巴狗。」

    說話的是程弈白,他身姿態閒適地倚在欄杆上,一身文藝范兒的長款白色棉布衣,咖啡色的長髮扎在腦後,戴著圓框的金邊眼鏡,有種藝術家的氣質。他旁邊的顧留政則是黑色的西裝三件套,脊背挺直,表情莫測,渾身散發著沉著內斂的氣息。

    樓下夏徽已經一腳踏到方桌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伊吹桃子,「你要戰,我便戰!」

    伊吹桃子只是想私下裡對局,沒想到她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上回兩連輸她還記著呢,一時有些躊躇。她身旁一個女子道:「我來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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