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羊叔叔，楊帆這麼懂事你就坐著讓他忙嘛。」聞晉霖半拉半按讓「楊斌」坐自己身邊，指使楊帆拿碗筷、倒飲料、添鹽加醋的。

    「楊斌」舉著筷子默默看著自己樂在其中的兒子，這還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好不容易楊帆也坐下來了，聞晉霖收了剛來他家時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敵意，和顏悅色地問他學業和志願。楊帆受寵若驚，全都如實回答了，說自己成績在班上是第一名，年級前十，他想考聞晉霖現在的大學。但是他們這種小地方，縣高考狀元才夠進那所學校，所以他還要加油。

    聞晉霖給他加油，說學習要找對方法。他雖然高中畢業四年多，但基礎還在，如果有什麼問題，來問他也是可以的。

    楊帆連聲道謝，筷子都要拿不穩了。

    聞晉霖又問他對什麼有興趣愛好，想學什麼專業。

    楊帆苦笑，「像我這樣窮人家長大的孩子哪有什麼興趣，都是讀死書考進大學，選個好就業能賺錢的專業就行。」他大概是努力想在聞晉霖面前塑造出一個勤勞懂事的寒門學子形象，轉而對「楊斌」說：「爸爸，我考上大學一定努力掙錢，和你一起儘快把錢還清。」

    聞晉霖眉毛一挑：「還什麼錢？」

    「楊斌」本不想告訴聞晉霖這些，但楊帆已經提起了便只好回答說：「我以前借了別人許多錢，還沒還清。」

    「五年來你一直在還錢？！」聞晉霖的音調突然拔高。

    「楊斌」暗自羞愧地點點頭，他還記得聞晉霖說要找他當嚮導時羅列了自己的一堆優點，現在他知道自己欠錢，再隨便挖挖便能知道自己之前是個爛賭鬼的事實，大概是要失望了……

    聞晉霖快氣哭了，羊羊叔叔那麼有責任感的人，為了儘快還清債務一定是起早貪黑、縮衣節食，這五年來得過了多少苦日子啊！倒是那個臭小子，竟然還敢坐在學校里安心讀書，讓他的羊羊叔叔做牛做馬供他上大學？！你自己就不能也出去工作嗎？不讀書會死嗎？人家跟你非親非故你怎麼就好意思利用人家啊？！哪來這麼大臉啊？這麼大臉一孩子，平時在生活上肯定也總壓榨秦白陽----家裡逢年過節好不容易買點肉，仗著秦白陽把他當親兒子疼自己全吃了；為了不在同學面前丟臉哀求秦白陽給他買雙耐克的球鞋；為了不被同學排除在外央求秦白陽給他買手機……

    聞晉霖氣得胃疼肺也疼，飯是吃不下了，鼻孔里出的氣也粗了。

    「楊斌」還以為他生自己的氣，餘光偷偷瞥他一眼，夾了塊最正的排骨放他碗裡，小聲道：「別說這些了，菜冷了趕緊吃吧。」

    聞晉霖眼淚唰地下來了，看，他的羊羊叔叔心地這麼善良，以前有錢時還無所謂，現在過上了窮日子，還這樣把好的讓給別人，自己肯定就真跟頭羊似的天天吃草了，難怪瘦了這麼多，不全是曬黑了顯的，也是給餓的。

    「楊斌」和楊帆瞪大眼面面相覷，錯愕地放下筷子，不知所措地靠近他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聞晉霖一把推開楊帆，一頭扎進「楊斌」懷裡，把眼淚全都蹭掉，小聲罵道：「你真是個傻白甜！」

    「楊斌」一頭霧水，試圖理解了下他，解釋道：「我不是被人騙了才欠錢的。」

    「你就是被人騙了！」聞晉霖用力戳他胸口，「笨蛋！」

    「楊斌」無奈地讓他戳，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只要不哭就行。

    過了十幾秒，聞晉霖從他胸口抬起臉，眼淚已經幹了，只是眼圈還有點紅。「你欠了多少錢？」

    「還剩二十多萬……」「楊斌」暗自感嘆，果然是演員，情緒收放自如。

    「我之前說一個月開你兩萬，」聞晉霖冷靜道，「我先預支一年半的薪水給你，你把錢還了。剩下的錢換個好點的地方住，把生活改善一下。」

    「楊斌」微怔，楊帆先歡呼起來：「真的嗎？你真是個好人！」有這麼個好消息，他也忘了聞晉霖方才推他那一下了。

    這麼大一筆錢就這麼給他，怎麼看都是天上掉餡餅，美好得像個陷阱了。「楊斌」雖然理智上很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但聞晉霖都為他哭了，而且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會是騙子呢？

    中途鬧了這麼一出，這頓飯接下來吃得很沉默。吃完飯楊帆也不用聞晉霖指揮了，自己說去洗碗，可被聞晉霖攔下了：「讓你爸爸收拾吧，難得我有時間，去書房指導下你。」

    「楊斌」趕緊將活攬到自己身上，「楊帆，帶霖霖哥哥去你房間，好好向他學習。」

    楊帆欣喜地將聞晉霖迎進自己房間，「房子很小，只有一把椅子，你坐床上也可以的。」

    話音未落，聞晉霖重重將門甩上，橫刀跨馬一身殺氣地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

    楊帆並未多想，自己坐床上打開作業本，「霖霖哥哥，這道題我不懂。」

    「別那樣叫我！」聞晉霖皮笑肉不笑地齜了齜牙。

    「那我該怎麼叫你？」楊帆問道。

    「叫爸爸呀。」聞晉霖在他臉上不輕不重拍了兩下。

    楊帆懵懵懂懂地看著他：「啊？」

    「你不是五行缺德命里缺爹嗎？」聞晉霖一把將書桌上的東西全掃在地上，「你不是喜歡逮著人給你當爸爸嗎？我滿足你啊！」

    楊帆的臉嚇白了，「你，你發什麼神經？！」

    「你知道外面那是誰嗎？你知道他兒子是個什麼東西嗎？」聞晉霖揪著他衣領將他拖到面前，「如果那個熊孩子知道你跟他搶爸爸，我真是不敢想像他會對你做出什麼事呢。」

    楊帆大腦一片空白，完了，被發現了……

    「不過，比起你，我更討厭那個熊孩子……」聞晉霖兇巴巴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仿佛在自言自語。

    「求求你了……」楊帆小聲道，「不要戳穿我，我沒有傷害任何人，還是我把他救起來的！」

    聞晉霖的視線緩緩轉回他身上，打量什麼物件似的將他看了個仔細，「行，你就繼續當我和他的兒子吧……」

    楊帆懵了，這新「爸爸」是捆綁銷售買一送一嗎？

    第68章 小爹

    「楊斌」收拾完殘羹剩飯，洗乾淨手切了盤橙子，敲開楊帆的房門，「吃點水果吧。」

    楊帆坐在桌前，頭埋得很低，一邊臉頰有點紅。聞晉霖坐在床上，隨意地翻著一本數學書，「唉，我還是盲目自信，這麼多年之前學的都忘光了，看來是幫不上楊帆了。」

    雖然有些遺憾，但「楊斌」也能理解，「沒關係，如果楊帆真有需要，我就幫他請個家教。」

    聞晉霖看了楊帆一眼，楊帆立即道：「謝謝爸爸，不用了，我自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