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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管家見他茶飯不思，並沒有比捉到聞晉霖前開心愉快，不由有些後悔放任他亂來。「少爺，我看那孩子是個關不住的，不然----」

    「鍾叔！」秦縱厲聲截住他的話頭，「你答應過我的，幫我這一次。」

    鍾管家嘆了一口氣，「可是少爺，那孩子的父母現在不知道該急成什麼樣了，你也並沒有如你之前所說美夢成真笑口常開，大家都不開心，這是何必呢？」

    「因為我喜歡他，可他不喜歡我，我沒有別的辦法。」秦縱的眼圈漸漸紅了，每每想到這裡他就覺得無比委屈。明明，明明才開學的時候聞晉霖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和好感，可他卻冷冰冰地將他拒之門外。他以為聞晉霖和之前遇到的某些人一樣，摸清了他的家世背景才來刻意接近討好他，畢竟他從指縫裡松一點甜頭下來就夠普通人家吃好幾年。後來父親回國他談及此事，秦白陽讓他安心學習交友，他的身份背景已經被滴水不漏地掩飾過了，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絕對查不出來。秦縱明白自己想多了的時候，聞晉霖對他的熱乎勁也過了。秦縱不是個能自己往上貼的人，只好默默地看著聞晉霖與別的同學共同學習、玩笑打鬧，看著一批批一群群狂蜂浪蝶將其包圍又被其擊潰，他終於意識到對方是個多麼耀眼的人。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麼傲慢，也許他也能和聞晉霖成為最好的朋友，同進同出，分享零食和八卦，做球場上的隊友。秦縱在這種無用的假設中漸漸有些魔怔了，他的眼神跟黏在聞晉霖身上了似的拔不下來。他穿著普通的廉價T恤也會發光的樣子，他低著頭做試卷時碎發散落額前的樣子，他蹬著自行車滿頭大汗在關門前最後一秒衝進校門的樣子……

    秦縱自己都說不清對聞晉霖的感情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質變的，他只知道當聞晉霖出現在他夢中，脫掉那身廉價衣服露出纖瘦腰身、緊實屁股和細膩無暇的皮膚，打開雙腿纏在他背後時，他喘著粗氣從夢中驚醒，褲襠里濡濕一片。那個月他瘦了七斤，把鍾管家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恨不得天天燒滿漢全席給他把肉補回去。饒是如此，他還有繼續瘦下去的趨勢，鍾管家終於受不了了要帶他去醫院檢查，秦縱苦笑著搖搖頭，「鍾叔，我沒病，我只是……戀愛了……」

    鍾管家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邊坐下，「那少爺你這是為情所困了？人還沒追到手是吧？沒事，我明天幫你準備鮮花和巧克力，少爺你一表人才，又這麼有學識，只要認真追求，對方一定會接受你的。」

    「我喜歡的那個人，估計已經被人追煩了。」秦縱露出一個苦惱的笑容，「感覺學校里有一半的人都喜歡他。」

    「正常，」鍾管家與有榮焉地說，「能被我們少爺看上的人，當然也是人中龍鳳，也只有少爺這樣同樣優秀的人才配得上，少爺放心去追吧。」

    「可他是男孩。」

    「……」鍾管家緊緊閉上嘴不說話了。

    「你不會打電話給爸爸告狀吧？」秦縱緊盯著鍾管家。

    鍾管家連連搖頭，「不會不會，少爺，我還是會幫你準備鮮花和巧克力的。」

    幾天後是他們學校一年一度的校園歌手大賽，秦縱脖掛相機，手捧鍾叔準備的鮮花有些緊張地站在台下----最遠處。沒辦法，一百來個學生妹擁擠在台下雙眼放光地大呼著聞晉霖的名字，秦縱的耳朵實在受不了。如果不是簡陋搭建的舞台背景板上寫著「利德高中第二十八屆校園歌手大賽」，圍觀者肯定以為是哪個偶像明星來了。

    在校友們震耳欲聾的呼喚和望眼欲穿的期待中，聞晉霖深吸一口氣，抱著吉他在主持人的報幕聲中走上前台，在話筒前的高腳凳上坐下。他皮膚生得極白，真正的欺霜賽雪，在這強烈的午後陽光里，這團皮肉凝成的霜雪不但沒有融化，反倒折射出一團光暈，讓他自帶柔光出場了。

    他的出現讓台下的歡呼聲又大了一些，可當他撥動吉他弦的時候，聽眾們都屏氣凝神地安靜下來，秦縱趕緊舉起相機開始拍照。

    聞晉霖選的歌是《情非得已》，原因無他，這歌朗朗上口，是一首學校的爛音響也毀不了的好歌。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他鮮艷飽滿的唇瓣一張開，溢出的聲音清亮又溫柔，非常適合演繹情歌。加上他的眼珠又黑又大，睫毛又長又密，讓120度視角內的人都能有被深情注視著的錯覺，底下聽歌的小姑娘們完全把持不住，小腿開始發抖了。

    秦縱深吸一口氣，他還是第一次聽見聞晉霖唱歌，雖然知道他一定唱得好聽，但沒想到會這麼好聽，他從耳朵一直酥麻到了心底。他不知道一個人身上為什麼能同時存在這麼多優點，如果撇開家世背景，聞晉霖比他要優秀得多。

    秦縱注視著相機里的那張完美面孔，突然對自己不那麼自信了。在鍾叔眼裡，他家的少爺那麼好那麼完美，被他追求的人都會感激涕零欣喜若狂地接受。但實際上呢，他不過是個長得挺帥成績也不錯的富二代而已，內里驕傲自大，不懂得包容和遷就，願意逢迎他的他看不上別人，真正優秀的人他又放不下架子去接近，總之就是性格糟糕到沒朋友。

    一首歌的時間很短，還沒等秦縱重拾信心，聞晉霖就落下了最後一個音節，台下的女生們發出堪比聲波武器的尖叫和掌聲，動作快的已經衝上台開始獻花和強行擁抱。

    沒有經驗的秦縱一步落後步步落後，等他衝到台前時聞晉霖早就回到幕後了。秦縱靠刷臉進入後台，看到一個掛著吉他的人形花團。從唱完歌到謝幕也就十幾秒的功夫，聞晉霖一共收了8捧花，要不是實在拿不下了，還有十幾捧等著他呢。他氣喘吁吁地放下花，感慨道：「我這是唱歌還是舉重呢？」

    「聞晉霖，」秦縱從背後叫住他，「你唱得太好了，這束花送給你。」

    聞晉霖回頭見是他，心中有些吃驚，這個一向高冷的秦少爺居然給自己送花？他擺擺手，「謝謝你啊，秦縱，可是不用啦，你看我已經有這麼多了，也帶不回家，不如送給後面的同學吧。」

    秦縱急於把心意表達到，腦袋有點短路，當即說：「可我的花比他們都要好，是今天早上空運回來的法國玫瑰。」

    「……」聞晉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只能默默接過，和其他花束放在一起。秦少爺就是秦少爺，連送出的花都出身格外高貴些。

    秦縱又舉起相機說：「我剛剛拍了很多照片，你要不要看看，選幾張合意的我去印出來。」

    聞晉霖搖搖頭，「不用了啦。」他是真不愛留自己的相片，總覺得有點自戀。

    秦縱找不到新的話題，無話可說，只能訕訕地站在一邊。

    他們班的副班長，這次比賽的工作人員之一，一個心直口快的女孩衝過來叫道：「啊！大美男，你收了這麼多花，能不能分我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