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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8:53 作者: 程年
    車內的人搖下玻璃窗看著他,陸蒙昕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得人瘮得慌。

    陳飛膽小,小時候鬼力亂神的東西看多了,特別不敢大晚上一個人出門。

    眼下天還未亮透,整條街上就停了他們這一輛車。

    陳飛抬起手搓了又搓,問他:「蒙哥,咱走吧。」

    陸蒙昕回過神,問陳飛,「上次我交代給你的鑰匙,你放在哪裡了?」

    這段時間他忙著找房子,家裡的一應物品全權交由陳飛打包整理。

    眼下他忽然開口詢問,陳飛哪裡還記得。

    「什麼鑰匙?你家的鑰匙我可是還給你了的。」陳飛辯駁道。

    陸蒙昕氣惱,解釋說:「就是那把銀灰色的鑰匙,上面還有兩個藍色的掛墜,你忘了?我親手交給你的!」

    這麼一說,陳飛終於有些印象,「哦」了半天,才道:「蒙哥、我沒亂放,重要的東西我給你收著呢。」他笑嘻嘻地,指了指車後備箱,「你的□□、存摺、鑰匙還有病歷,我都給你鎖行李箱裡頭了。」

    陸蒙昕打開車門繼而又開了後備箱,不等陳飛問他,趕忙跑到後頭,翻開行李箱一頓好找。

    陳飛下了車一同跟了過來,「蒙、蒙哥……你怎麼了,大清早地找什麼鑰匙啊?」

    陸蒙昕在一堆病歷文件中找到了那柄銀灰色的鑰匙,重重的捏在手心裡,冰冷的觸覺激得他越發清醒。

    許久,他忽然沉聲道:「今天的任務不用跟了,晚上我有重要的事情得辦,你先回去休息吧。」

    第30章 030

    030

    這是陸蒙昕第一次獨自一人來到安源的家。

    有別於上一次的匆匆而過,這一回,他多了份耐心,仔仔細細地瞧了瞧這間房子。

    複式的二層小別墅,一百多平方,臥室、書房、衣帽間、收藏室一應俱全。

    陸蒙昕提著水壺小心翼翼地站在陽台上澆灌,夜色濃重,他沒有開燈,憑藉著窗外依稀投she進來的街燈,在黑暗中緩慢挪動步子。

    陸蒙昕自知自己今天的行為太過於反常,縱使安源和嚴家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說到底,還是覺得不甘心吧。

    陸蒙昕只覺得自己在黑暗中度日如年,他是下了多大的勇氣來到這裡,想要碰碰運氣,證實自己心中的疑惑,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房間裡沒有開燈,陸蒙昕坐在沙發一側的地毯上,厚實的羊毛被他緊緊地捏在手心裡,一張一合,反反覆覆。

    好幾次他想打開門走出去,停止自己這種荒唐的舉動,然而內心深處的疑惑與不甘還是征服了他的怯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牆上的掛鍾指向了零點整。

    陸蒙昕已經灰心到了極點,難道自己終究還是猜錯了?

    正當他想扶著沙發一角起身時,黑暗中赫然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他頓時睜大眼睛,雙手捂住嘴巴,儘量貓著腰躲在沙發暗處,連呼吸都不敢,恨不得壓制住自己的砰砰亂跳的心臟。

    他低著頭側耳傾聽,先是門鎖轉動的聲音,伴隨著兩人說話聲,大門被人打開;緊接著便是脫鞋子的動靜,陸蒙昕聽到安源的聲音,低沉地,壓抑地,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兩人脫了鞋,連燈也不開,跌跌撞撞地徑直往二樓的臥室走去。

    陸蒙昕坐直了身子,冷汗涔涔的後背只感覺到一陣寒意。

    剛才有那麼一剎那,仿佛有人用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如此真實……

    樓上的二人已經進了房間,房門一關,裡頭一丁點動靜都聽不到了。

    夜色濃重的如同化不開的霧霾,陸蒙昕站在門前輕輕擰動門把,「啪嗒----」一聲,大門隨即打開,他片刻也不敢回頭,逃似的離開了安源的家。

    *

    臨近新年,江城進入今年的第一次大降溫。

    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兩天,絲毫沒有一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陳飛騎著腳踏車,身穿厚實的羽絨衣,瘦小的身影穿梭在寒冬的雪夜之中。

    騎到陸蒙昕家門口,陳飛熟門熟路地走進地下室,站在他的房門前重重地拍門。

    「蒙哥!你在裡面嗎?出來!」陳飛大喊大叫,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其他人會聽到,「你都兩天沒來上班了,陳老大讓我過來給你傳句話……蒙哥,快開門!」

    房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陳飛來之前便留了心眼,拿出配好的備份鑰匙開了門。

    陰冷cháo濕的地下室內一片昏暗,本就沒有生氣的屋子裡也因窗外的風雪更顯頹敗之意。

    陳飛進門的第一時間便忍不住重重地咳嗽起來,「我了個去……你這特麼都是什麼味兒啊?」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開了窗戶透氣,順手打開了房內的燈,定睛一瞧,「蒙哥!」

    房間內一片狼藉,來之前已經整裝完畢的行李物品全部被人翻了開來,零零散散地撒了一地的衣服,床腳一旁堆滿了空瓶易拉罐,床頭的菸灰缸里丟著一摞菸頭----如果不是房間的主人正躺在床上蒙頭大睡,陳飛真的會懷疑這間房子是不是剛剛被人打劫了。

    「蒙哥。」陳飛立在床前,輕聲喊了一句:「醒醒,我知道你沒睡。」

    被子裡的人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聽到外頭的動靜。

    陳飛心下一狠,眼疾手快地掀開被子,怒道:「陸蒙昕!你到底怎麼了!」

    床上人的闔著眼,呼吸平穩,並沒有受到他的影響。

    他從來沒有這麼頹廢過,在陳飛的印象中,陸蒙昕一直都是個處事樂觀為人果斷的人。

    眼下,他仍舊無動於衷,陳飛想了個法子,拿了房間裡的水桶,出門右拐,來到公共衛生間,接了一桶冷水提回來。

    「撲----」

    接連不斷的冷水澆灌在陸蒙昕臉上,他終於憋不住氣,推開陳飛掙扎著爬了起來。

    「你幹什麼----」陸蒙昕睜開眼,怒目而視,雙眼通紅,近乎嘶吼道。

    陳飛放下水桶,正視他,「我幹什麼?我倒想問問你,你想幹什麼!」他說著話,面色漲紅,呼吸不順,「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兩天沒上班了,你知不知道陳老大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你----」

    「那又怎麼樣?」陸蒙昕打斷他的話,輕飄飄地回了一句,「沒了我,不是還有你嗎?」

    「你說的是什麼話啊!」陳飛見他凍得瑟瑟發抖,復又上前為他蓋上被子,嚴嚴實實地裹住了他的身軀,「蒙哥!老大!陸蒙昕,你受什麼刺激了,好歹說出來,讓我幫你解決解決,躲在這裡算怎麼回事啊!」

    陸蒙昕拉過被子擦拭自己濕漉漉的臉,輕笑一聲,「能怎麼樣?就是不想當狗仔了唄。」

    陳飛手上一頓,「好好好,我當多大的事,不當狗仔也有別的去處……你說,你想幹什麼,反正我都是你的小跟班,你幹什麼我都跟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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