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無情
2023-09-26 13:49:07 作者: 書墨染香
走廊里空蕩蕩的,盡頭窗戶被人打開,凜冽的風不停地灌入,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森站在走廊里仔細檢查了樓上樓下,沒有發現歐陽杏說的入侵者,男人慢慢把目光移向大開的窗戶。
既然不在屋子裡,那只可能在屋子外面。外面是懸崖峭壁,那女人不至於蠢到把自己逼上絕路吧。
男人遲疑片刻,還是走到窗戶邊,逆著風探頭往外面看了一眼。
——沒有人。
「喂,你在找我嗎?」和溫柔的女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接連不斷的三聲槍響。
森慢慢的轉過身,看向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少女。女生手中的槍口還在冒著白煙,她就站在那裡,眯著眼睛看著他,良久,勾唇笑了。
「從這裡掉下去,是雪很厚的山谷。」夏朝顏走到男人面前,無視了他身上三個冒血的洞,抬手推了一把,「祝你旅途愉快。」
男人高大的身體從窗戶摔出,瞪大的眼睛裡一片茫然,似乎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敲門的時候她已經檢查過,這個地下別墅里暫住的就那麼幾個,除去已經被她解決掉的三個花期的殺手,其他都是歐陽杏的保鏢。
槍聲驚動了守在外面的保鏢,很快有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密室里,同樣被槍聲驚動,歐陽杏抱著雙臂站在監控屏幕前面,沉默著,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聲。
她回頭看了霍清珣一眼,按下對講機:「你們安排兩個人下來,我現在要離開。」
命令下達以後,她放鬆了心情,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冰冷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嘲諷,她回頭看向霍清珣,好奇地道:「霍大少爺,你說,剛才那三聲槍響,死的人是誰?」
霍清珣嘴唇抿成一條線,沒有回話。
「霍清珣,你在擔心嗎?」外面除了森,還有她的八個保鏢,都是歐陽家精心挑出來的精英,現在的夏朝顏就是俎上魚肉,只能任她宰割。一想到可以把霍清珣喜歡的女人大卸八塊,女人只覺得鬱積在心頭的悶氣瞬間消失,只剩下淋漓的快意。
有了閒情逸緻,她悠哉地走到霍清珣面前,俯身直視著他的眼睛,嫵媚地笑道:「霍清珣,你為什麼要來?」
「我知道,以貝拉和安兩個人,不會是你的對手,你為什麼要來?」女人懷著某種期待,「是……因為我嗎?」
霍清珣抬頭看向她,淡淡說道:「我只想來看看,那個先和戚文輝合作,然後毫不猶豫地對他痛下殺手的人到底是誰。」
「所以你明明可以殺了貝拉,卻故意被她所擒,就為了找到我?」女人開心的笑道,「看來,你就算有了女朋友,心裡也還是放不下我這個未婚妻啊。」
「未婚妻……麼?」
「你老實告訴我,」女人屈膝跪在沙發上,貼近男人的懷裡,聲音溫柔而曖昧地笑道,「這麼多年過去,你心裡,是不是一直都放不下我?」
「我調查的資料告訴我,你拒絕了伯母為你安排的未婚妻,也沒有女朋友,從我離開後,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她湊近他,溫熱的氣息灑在他臉頰上,「你還在想著我,對不對?」
「歐陽杏。」霍清珣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他身子後退避開女人貼近的臉,「如果不是十年前那場背叛,我連你的名字都不會記住。」言下之意,你哪來的自信我會放不下你?
「那你現在記住我的名字了?」歐陽杏悶聲笑道,「這麼說,我算是回來對了。」
「不,早在十年前,我就記住了你的名字。」霍清珣漆黑的眸子映出她的身影,嘴角扯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弧度,「你們歐陽家的每一個人,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你……」察覺到男人身上的殺意,歐陽杏縮回身子,挑釁,「記得又如何,你現在不過是我的階下囚而已。」
命令下出去有一會兒了,她的人很快會下來接她。得意的瞟了眼霍清珣,歐陽杏麻利地從柜子里翻出保險箱,走到臨近懸崖那邊的牆壁前,摸索著,掀開了牆壁,露出了裡面的保險柜。
「你身上的迷藥藥效未除,我給你兩個選擇。」輸完密碼後,指紋驗證打開保險柜,歐陽杏小心翼翼地把裡面一管管藍色的試劑放到定製好的保險箱裡,頭也不回地和霍清珣說話,「第一,你們霍家恢復和歐陽家的訂婚,你按照當年族中長輩的約定,娶我為妻。第二……」
試劑收拾好,女人合上保險箱,回頭笑道:「我在這裡殺了你。」
「你手上的東西……」霍清珣的目光落在保險箱上面,「就是你們從花期偷走的試劑?」
「你知道?」歐陽杏把保險箱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沉甸甸的箱子,冷笑道,「什麼叫偷?這個成果本來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功勞!」
說起這個就生氣,女人忿忿道:「結果,上面那幾個蠢貨,說什麼花期只做殺人買賣,不涉及毒品……呵呵,這都什麼年代了,能賺錢就行!」
「你對高層的決定不滿意,偷走這些東西,是想做什麼?」霍清珣隨後扯開扣著他腕子的手銬,站起身走向歐陽杏,「你們歐陽家,想做新型毒品的生意?」
眼看著男人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歐陽杏臉色終於變了,女人保金箱子,緊張地後退兩步,驚疑不定:「霍清珣,你、你怎麼沒事?」
「你的迷藥對我沒起到任何作用,很奇怪嗎?——我小時候嘗試過各種各樣的草藥,味道不是很好,不過作用還是挺大的。」想起前半夜發生的事,霍清珣道,「看來你的那位同伴沒有告訴你,她的好朋友是怎麼死的?」
「那個女人朝我開了一槍,我沒有躲,因為我知道她的槍里不是子彈,而是麻藥。很可惜,麻藥對我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安死了,被他掐斷了脖子。「你以為,我故意敗給貝拉,被抓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你……一開始就是衝著這東西來的?」歐陽杏慘白著臉,喃喃道,「你不是為了我……」
「東西給我,我可以承諾不傷你性命。」無視了女人自作多情的話,霍清珣道,「你沒得選擇。」
「霍清珣,你做夢!」歐陽杏陡然回神,冷笑道,「我要是你,就快點出去看看那個偷偷溜進來的小老鼠是不是還活著,而不是在這裡和我磨磨唧唧!」
「那些人不會傷到朝顏一根頭髮。」霍清珣道,「你覺得,我會獨自一人來這裡?」
恍然明白了什麼,歐陽杏臉色更白了幾分,連帶著嘴唇都退得毫無血色。
「你、你……」
「歐陽杏,東西給我。」霍清珣逼近一步,沉聲道,「我不喜歡對女人動手。」
沒有退路了。她的人到現在還沒下來,歐陽杏抱緊手中的保險箱,四下看了看,一咬牙,把保險箱砸向霍清珣。
在男人伸手接住箱子的間隙,女人飛快地衝到門邊,一把拉開了密室的門。
「啊!」短促地驚呼一聲,歐陽杏僵在門口一動不動。
大廳里,少女屈指蹭掉了臉頰邊的血,回頭看到她,她先是一愣,然後舉起左手對著她揮了揮。
「你好啊。」
她聽到她紅唇輕啟,吐出三個字。話音未落,右手用力,把插在男人脖子上的匕首拔了出來。
大廳里不只夏朝顏一人,霍清珣帶過來的三個暗衛此刻正或靠或站,分散在客廳的三個角落。
所有人都看著大廳正中的少女,神色各異。
「最後一個解決了。」夏朝顏嘴角掛著奇異的笑,抬腳踢開擋路的屍體,踩著滿地的鮮血,一步步走向呆立在門邊的女人,「你出來啦。」
她的聲音幽幽的,飄進她的耳朵里。
「就是你隨隨便便把我家霍老師帶到這種鬼地方來的?真是的,我最討厭你這種人。」女生語氣平靜,陳述著自己內心的想法,手上的動作卻極為迅速。眨眼間,鋒利的匕首抵在女人的脖頸處,刺破皮膚,在刺穿喉嚨前,被人扣住。
「朝顏,不要殺她。」扣住女友的腕子制止住她下一步動作,霍清珣微一用力把她扯離歐陽杏身邊,拉到自己懷裡。
「霍清珣?」小姑娘看到他,立刻把歐陽杏丟在一邊,撲到他懷裡抱緊他的脖子,「霍清珣!」
小奶狗似的在他身上嗅了嗅,沒有聞到血腥味,尾巴搖的更歡了。
「霍清珣,你沒事太好了!」
「朝顏,你……」你殺了這些人?看著滿地的鮮血,再看向懷裡身材小小的少女,霍清珣嘆了口氣,抱緊她,「抱歉,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啦。」她眨眨眼睛,陡然想起什麼,咬住嘴唇,「霍清珣,他們……」她指著客廳里的屍體,試探著說道,「我殺了那些人。」
「嗯,我知道。」
「是因為他們想殺我。」
「嗯,沒關係。」霍清珣眸子裡波光瀲灩,毫無波動,「殺了就殺了吧。」
「……」小心翼翼地仰起頭打量著霍清珣的神色,發現他真的無所謂,夏朝顏這才重新撲到他懷裡,「霍清珣,我是不是很厲害?」你快表揚我,快表揚我。
「朝顏很厲害,我一直都知道。」
……
「大少爺,已經為夏小姐安排了醫生,您不用擔心。」男人垂手立在霍清珣身邊,垂著頭,恭敬地匯報著工作,「密室里的屍體正在安排人清理乾淨,景爺山莊的那個殺手移交給了當地的警察,和白家的接洽工作馬上可以得到回應,到時候……」
「到時候,把歐陽杏交給白家處置。」
「是。」
白家掌管著華夏暗處十之八九的勢力,歐陽杏這次回來涉及到新型毒品的買賣,交給白家最為穩妥。
「你們到密室的時候,那些人,已經死了嗎?」從朝顏拎著匕首從花期那兩個女殺手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他就猜到自己這位枕邊人的身手不一般,可是一個弱質芊芊的小女孩,一次性解決了八個身強體壯經過訓練的保鏢……
「夏小姐……很奇怪。」知道主人想了解什麼,暗衛回想了一瞬,說道,「比起我們,夏小姐在殺人的時候,反而更像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殺手——快、准、狠,也完全不在意身上的傷口,甚至……」
「我明白了。」打斷下屬的話,霍清珣捏著眉心,說道,「今天發生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阿珩,知道嗎?」
「是。」
密室的屍體清理乾淨後,霍清珣直接下了命令把密室所有的入口全部封死——既然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地方,那就永遠不要見光好了。
回到景家的山莊,醫生早就等在會客廳,看到他後恭敬的行了一禮。
「大少爺。」
「朝顏怎麼樣了?」
「只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以後一個星期注意每天換藥,之後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我們出來的時候,她暈倒了。」
「只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醫生和氣地笑道,「睡飽了就沒事了,大少爺可以安心。」
「這樣嗎?」只是睡著了?有人會走著路突然睡著嗎?
那個小丫頭挽著他的手臂往外面走的時候,突然暈了過去。當時她一身血腥味,無法判斷是受了傷還是其它原因,如今聽醫生說只是睡著,他心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很想把女孩子從床上揪出來罵一頓。
——不聽話的丫頭,誰許你跑到地下室去找我的?!你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你知道我聽到槍聲的那一刻心裡有多慌嗎?你……
——你真是讓我拿你毫無辦法啊。
……
槿城,夏宅。
秋禾坐在房間的沙發上,低頭看著蹲在她面前給她腳腕上藥的男人。他的動作很小心,可是每次藥酒觸碰到傷口的時候,女孩還是會下意識瑟縮一下。
「還好傷口不是很深。」夏雲澤收起藥酒,起身站在她面前,伸手,「我扶你到床上去。」
「你手上的傷……」秋禾沒有動。
「我自己會上藥。」
女生沉著臉表示自己的不悅,「夏雲澤,你一向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青年默然,秋禾繼續道:「還有,明知道是花期的殺手,你為什麼還要來?你難道不知道,如果被撞見了,說不定會連累你一起丟掉性命,我……」
「不會。」夏雲澤打斷她的話,強行抱起她,走到床邊把她放下,在女孩兇殘的目光中,他低聲回答道,「只是花期而已,我沒你想的那個弱。」
「你!」秋禾氣結——這人永遠都是這樣,只要不是和夏朝顏有關的事,哪怕關係到他自己的性命安全,他也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夏雲澤道了晚安,轉身離開女生的房間。
「夏雲澤!」秋禾突然出聲叫住他,等他回頭,她輕輕咬著嘴唇,猶豫片刻,輕聲問道「剛才在下面,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