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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災情拖得越久,受罪的只會是老百姓們,想起渠愷等人,他便從心裡感到厭惡,他們讓災情和百姓們成為朝堂爭鬥的工具,實在令人作嘔。
……
他們師兄弟三人談話間,燕王府中也沒消停。
今個兒是燕王世子的周歲,燕王二十五六了才得了這麼一個兒子,心情頗好,在王府給兒子辦抓周宴,除了王妃安排的一系列消遣之外,還讓婁長史請了三個不同劇種的大戲班子,從大中午的就開始唱扮起來,請了不少賓客過來,熱鬧極了。
燕王今日穿了身紫色團花的長袍,極是富貴華麗的顏色花樣,穿在他身上竟是半點兒不輕佻,反而被他那張俊美的臉給壓住了,人家都是衣裳襯人,他反而成了人襯衣裳。
他來戲台這邊轉了一圈,同王妃說了幾乎話,反倒引得這邊的媳婦小姐們臉紅一片。
據說容妃娘娘在宮中就是以容貌艷麗出名的,燕王作為她的兒子,倒是更青出於藍了。
燕王說完話,也沒回到前院去,反而繞到戲台後面的湖心亭中,悠閒地躺在躺椅上,湖面上的清風拂過他的臉,他愜意地喟嘆了一聲,開口道:「渠愷這個老傢伙,這次總算是幹了件好事。」
木侍衛就在他身邊隨侍,聞言便也深有所感地點了點頭,「這下他吃了大虧,就到了他求著您的時候了。」
「是啊,他跟太子兩敗俱傷,本殿下漁翁得利。」
燕王哈哈大笑,不遠處飄來戲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腔,他也跟著唱了幾句,才調侃道:「咱們家木頭也能聽懂這些彎彎繞繞了?」
木侍衛不由得黑了臉:「殿下,您上次都說過了,我又不傻。」
「好好好,你不傻。」
今個兒心情好,燕王也不與他計較,又笑了幾聲,坐起身來喝了口茶,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父皇還是念著太子的,嘖嘖……」
他放下茶盞,有節奏地敲擊了幾下桌面,不由得喃喃自語:「聽說父皇上次昏了一天一夜,是不是身子不太行了?」
他越想這件事,眼睛越亮,最後猛地一拍桌子,「阿木!去叫婁長史過來。」
第一百四十章
案情既然已經定了下來, 對那些人的處置也下來了,原戶部左侍郎慕容英,抄家砍頭, 家眷流放,只不過等到官府派了人去拿人的時候,後院一家老小總共十六人, 皆著素服服了毒。
沈伯文聽到這個消息後,在值房坐了整整一下午都沒動過。
整個戶部也安生極了, 辦事兒的打算盤的清帳本的議事的,都儘量壓低了聲音,生怕擾了他。
景德帝下旨, 沈伯文升了戶部左侍郎,雖然品階跟右侍郎一樣,但大周官場上講究「以左為尊」,六部堂官亦是如此,左侍郎的地位要更高一些,權利也更大。
舉個例子, 若是戶部尚書之位空缺, 假使平調, 便是從其他幾部的尚書調任,但如果晉升, 便是戶部或其他幾部的左侍郎,右侍郎按照規矩,則是先升左侍郎。
沈伯文在這件事兒里的功勞不被外人所知, 旁人瞧見他, 都以為他倒霉, 被慕容英陷害, 蹲了一回詔獄,好不容易沉冤得雪,正好慕容英被問罪,左侍郎的位子空了出來,聖上為了想彌補他,這才給了他一個右侍郎。
這下在這戶部,除了渠尚書,就屬沈伯文權利最大了。
褚彥文心下好奇,來戶部轉了一圈,跟他喝了杯茶,聊了會兒天,就發現了這些下屬們對沈伯文的恭敬,不由得笑出了聲。
茶是好茶,上好的君山銀針,湯色橙黃明淨,香氣清純,聽說是陛下前兩天賞的。
他拿茶蓋撇了撇上頭的飄起來的茶葉,視線落在沈伯文身上,一身紅色官服襯得他面色極好,氣質絕佳,仿佛一場牢獄之災也沒給他帶來除了更加沉穩之外的其他變化。
「我祖父要致仕了。」
半晌後,褚彥文忽然道。
「什麼?」他語出驚人,沈伯文也沒想到,畢竟朝堂上半點兒風聲都沒有,不由得聞聲皺眉,「褚相公怎麼突然想要致仕了?」
「沒什麼。」
褚彥文扯了扯嘴角,「他老人家今年六十五,覺得年紀大了,做事有些力不從心,不能給陛下更好地分憂,就起了致仕的心思,估摸著這幾天摺子就遞上去了。」
說到為陛下分憂的時候,他眼中滑過一絲嘲諷。
沈伯文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他前幾日還去褚府拜見過褚相公,對方瞧著還是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面色紅潤,聲音洪亮,仿佛能站在朝堂上跟其他人吵幾個時辰,怎麼突然間就想要致仕了,褚彥文說的這個理由,有點敷衍。
不過看這樣子,估摸著他也不會再透露出更多消息了。
頓了頓,沈伯文問道:「那褚兄呢,有何打算?」
「我?」褚彥文端著手中的茶沒喝,嗅了嗅茶香,半邊身子斜倚在椅中,無所謂地道:「我就還這樣唄,混混日子,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罷了。」
褚家不是寒門,只不過如今在朝為官的卻只有他們祖孫二人,若是褚閣老當真致仕了,恐怕人走茶涼,他以後混日子也沒那麼輕鬆了。
沈伯文欲言又止,他看得分明,卻放下茶盞,站起身道:「我也就是來跟你說一聲,省得到時候你從別處才能知道,話說完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