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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渠愷聽聲轉過頭,笑著招呼他:「松源來了?坐。」

    一邊放下手中的剪刀,走到榻前坐下,靠坐在上面。

    「多謝老師。」

    趙松源謝過渠愷,隨即便關心起甘御史的事來,因為他現下還只是個翰林院編修,暫時沒有資格上朝,並不知道朝堂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要問了渠愷才知道。

    「老師,甘御史今日彈劾的結果如何?」

    下人替他們上了兩杯茶,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渠愷示意他喝茶,自己也將茶盞捧起來,意味深長地道:「陛下還是愛護太子殿下的。」

    他這麼說,趙松源一下子便懂了,這是陛下並不想追究的意思。

    他端在手中的茶盞微微透著熱度,飄著裊裊的茶香,是上好的明前龍井,原本他應該很喜歡的,然而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便喝不下去了。

    他都不明白,為什麼陛下這般愛護太子,老師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

    看他這麼快就領悟了自己話中的意思,渠愷瞧著,不由得高興起來,心道不愧是我的兒子,就是這般聰敏。

    想到這兒,他心中又不免泛起一份愧疚來。

    他自己也沒想到,不過是年輕時候在鄉下跟一個農女過了一晚,回頭他便給她留了塊兒自己的玉佩,原本的意思是讓她若是有事可以來尋他,畢竟這女子實在很合他的意,奈何自己那時已經快娶妻了,為了岳家的財力,不好在當時就將這女子帶回去。

    然而世事就是這般無常,他怎麼都沒料到,就那一次,這農女竟然就有了自己的骨肉。

    最可恨的,是她居然沒有差人來告知於他,讓他們渠家的公子在鄉下地方長大,就忍心這麼讓自己與松源骨肉分離數十年!

    若不是上回自己偶然看見松源腰間的玉佩,起了疑心,讓管家去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件事!

    還好還好,不愧是他的兒子,即便生在鄉間,也還是掩蓋不住骨子裡的優秀,一路考中了進士,庶吉士,終於站在自己面前。

    想到這裡,渠愷不由得面色更溫和。

    趙松源見他此時心情不錯,便不由得問道:「太子受陛下愛護,那您怎麼……」

    這話說到一半,便不好再往下說,不過渠愷卻接住了他的話頭,笑問:「你是想問我怎麼不生氣?」

    趙松源頓了頓,才幅度不大地點了點頭。

    「哈哈。」渠愷見狀便笑了,擺著手道:「沒什麼可氣的,這不過是個試探罷了,原本就在我的預料之中。」

    原本彈劾就是這麼回事兒,聞風奏事,也不需要什麼證據,御史本人也不必擔什麼責任,畢竟一個聖明的皇帝,自然要廣開言路,不能因為誰彈劾了太子,就將對方下了大牢。

    況且……哪怕每次只能撬動一絲陛下對太子的信任,自己也不算虧,不是麼?

    他這個答案,是趙松源沒有想到的。

    不過隨即便釋然了,畢竟對方是閣老,在朝堂數年沉浮,城府比自己想像的更深,也是應有之意。

    但這沒關係,他更有本事,自己能得到的好處才更多。

    他不由得翹起嘴角,試探著問道:「您……還有後招?」

    渠愷聽罷,笑而不語,反倒換了個話題:「天色不早了,我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今個兒留下來陪爹用飯吧。」

    他這話說完,趙松源面上便露出個靦腆的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飯桌上,吃到一半,渠愷擺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親自用公筷給趙松源夾了只蟹,目露慈愛地道:「早就聽說你愛吃蟹,多吃點。」

    趙松源頓時露出個受寵若驚的神情來:「多謝老師。」

    「怎麼還叫老師?」渠愷不由得板下臉,佯怒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聽你叫一聲爹,這樣吧,回頭我就讓人開祠堂,把你認回來。」

    趙松源聽到開祠堂這三個字,心中一陣激動,不過面上卻還作出一副猶豫的樣子來,「可,若是我改了姓,認祖歸宗,在官場上肯定要沾您的光……」

    他似是糾結了好一陣,才下了決定:「兒子想先靠自己的努力試試。」

    渠愷一聽他終於肯認自己這個爹,一時之間大為感動,心道不愧是我的兒子,怎麼能這般出色!

    他勸了又勸,趙松源還是不改初衷,又滿臉真誠地道:「兒子想要同沈延益比一比,我跟他都是差不多的出身,是不是他一直都能比我強。」

    一聽這個名字,渠愷的心情不由得變差了:「他是什麼身份,也配與你比?」

    「我兒放心,你當然是最好的,別說他了,就連謝之縉和韓嘉和,也比不過你。」他接著道:「沈延益如今身陷囹圄,太子馬上就要自身難保,沒人能救得了他。」

    說到這兒,他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沈伯文這個小人,根本不配與我兒相提並論,出身卑賤,品性更卑賤,自己腳上的泥都沒洗乾淨,好不容易抓著韓輯和謝琢這兩個老匹夫,就恨不得跪著去舔他們的腳!

    抬頭看到自家兒子與自己越看越像的相貌,渠愷又想到了前兩天管家打聽來關於當年文會的事,不由得面露關切,溫和可親地對趙松源道:「我兒放心,爹一定給你報仇,讓那沈伯文給你下跪磕頭。」

    趙松源做猶豫狀:「這……這怕是不好吧?兒子同他畢竟是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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