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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見景德帝不說話了,劉用便知他聽進去了,又接著道:「這二來呢,沈大人是陛下您看好的人,您想要重用他,只是他的年紀實在太輕,不能服人,現下辦得這幾件事兒,好是好,就是分量還差了那麼一點兒。」

    「可若是能把南陽府也治理穩妥了,那您若是想再提拔他,想必幾位相公們也沒什麼話說了。」

    他說罷這番話,景德帝似是有些意動,半晌沒有開口。

    劉用伺候他這麼久,心知這件事兒已經有了七八分把握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景德帝忽然敲了敲桌面,輕聲道:「還是劉伴伴看得真切啊。」

    劉用趕忙道:「是奴婢僭越了,還望陛下恕罪。」

    「是朕讓你說的,怎麼又請起罪來了?」景德帝笑了一聲,面上難掩放鬆,似乎解決了這麼一件事兒,讓他心情也好了許多。

    說完這句,他又道:「行了,去將謝相公請過來。」

    這是要跟戶部尚書商量調任沈伯文為南陽知府的事了。

    劉用「哎」了一聲,隨即出了殿門,便把自己的乾兒子給叫了過來,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隨即才籠著袖子回去了。

    謝閣老來得很快,在路上的時候已經聽小內侍說過方才殿內的事了,這是屬於可以被透露出來的,劉用是老人,做事自然有一套心得,謝閣老也明白。

    果不其然,他一踏進殿門,看見陛下面上神色,便在心中為沈延益嘆了口氣。

    看來陛下是已經做了決定了。

    他猜得沒錯,景德帝的確已經想明白了,甚至回過神來之後,便覺得劉用這個建議的確不錯。

    雖然沈伯文剛在興化府知府的位置上待了不到一年,但平級之間的調任,其實並不怎麼出格。

    甚至不會引起像他上一回從通判升為知府那樣的風波。

    謝閣老自然也想得明白,但他也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他不做阻攔,景德帝的旨意很快就被發了下去。

    謝閣老在回文淵閣的路上還在想,雖然南陽府的那攤子事務並不好做,但的確是在原本就差的情況下,有本事的人過去,才更容易做出政績,因為對比足夠明顯。

    他並不懷疑沈伯文的能力,而且韓伯言也跟自己在閒聊的時候說過,他這個弟子,許是出身農家的緣故,相較於風雲詭譎的官場,實則更適合,也更擅長為國為民地做實事。

    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希望沈延益莫要讓他們失望。

    第一百一十三章

    景德帝的這道旨意, 在朝廷之中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首先這屬於同級之間的調任,調任前是正四品, 調任後還是正四品,更何況還是南陽府那個現如今不受待見的地方,儘管有眼界的人看得分明, 誰被派過去,應當就是得了他的重用, 只是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會按照自己的理解,覺得這是沈伯文失了聖心。

    如若不然, 為什麼不讓他繼續在興化府待著?

    興化那邊的災情處理得那麼好,幾乎在此次受了災的範圍里,可以說得上是一枝獨秀,說得夠直白點,沈伯文手裡有這份成績,只要他安安穩穩地在興化待夠三年期滿, 到時候回京述職, 板上釘釘地能升遷。

    可在這個時候, 將他從興化府調任到南陽府,不是失了聖心又是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不在少數, 翰林院中也有不少與沈伯文關係不錯的,有人覺得他是受到了重用,也有人為他擔憂, 自然也少不了幸災樂禍之人——譬如張修撰。

    他此時就正在跟幾個平日裡關係好的在趙家食肆中一塊兒用飯。

    雖然聽說新開的沈家食肆裡面的飯菜味道也不錯, 不過就衝著老闆姓沈, 張修撰就不會過去。

    現在店裡除了他們這一桌, 並沒有其他客人,因而張修撰說起話來也半分不加掩飾。

    給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地啜了一口,便眯著眼睛道:「沈延益啊,這運道可當真不好。」

    說的就是沈伯文被調派到南陽府這件事兒。

    另外一個身形有些粗胖的同僚聞言也附和起來:「誰說不是呢?要是沒這一遭,他在興化府待到任滿回京,是不是又能升了?」

    言語中似乎還有點兒可惜的意思。

    不過這可惜之中到底有幾分真心實意,在座之人都聽得出來,不由得笑了起來。

    「可惜了,南陽府那邊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一個熟知內情的人吃了口菜,冷笑了一聲,便賣起關子來。

    張修撰不由得好奇地問道:「松源,這是怎麼說?」

    原來賣關子的這人便是先考上了庶吉士,又在散學考中留在了翰林院中,正式成為翰林的趙松源。

    他與沈伯文原本就不對付,再與張修撰相識之後,可不就投緣起來了。

    只見趙松源聽罷便殷勤地替張修撰倒了杯酒,然後才道:「張兄,我家前兩天才從人牙子那兒買了兩個下人,聽人牙子說都是從南陽附近買的,便宜得很。」

    他剛入翰林院時間不長,跟沈伯文不一樣,還需要捧著張修撰。

    不等他往下問,就繼續道:「聽他說南陽那邊現在十室九空,治下壓根兒就沒多少百姓了,能走得動道的,不是出去逃難了,就是往山里鑽,被官兵嚇怕了,留在本地的大多都是些老幼婦孺們。原本還有幾家大族的,也被叛軍一股腦兒地屠了,慘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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