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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阿爺還在家裡等著我,我一定能出去的,我要回家……

    與此同時,上工的哨子被吹響,其他看守們的吆喝聲和叫罵聲也響了起來,姜大郎用髒兮兮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步往外頭走去。

    ……

    也就是這個時候,在郊外提前準備好的宅子裡放下馬車,換成騎馬一路過來的沈伯文幾人,也在雷茂的引路下,來到了距離這個私礦半里地的高處。

    因據雷茂所說,他先前所在的那個私礦,就藏在仙庸山里,但是距離清溪銀礦很遠,山路尤其不好走,因而他們奔波了一上午,才好不容易到了這個地方。

    沈伯文沒有下馬,在這個位置上,底下的礦場盡收眼底,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心情已是差極。

    而他身後那幾個方指揮使派過來的人,此時也是目瞪口呆。

    他們原本以為過來是要保護這位通判大人的,還老大的不高興,他們都是方指揮使的手下精|兵,自覺被大材小用了,但礙於命令,還是打算盡職盡責的幹活兒,卻沒想到究極原因竟然是眼前的私礦……

    沈伯文收回視線,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調轉馬頭,對幾人道:「先回去。」

    說罷,便夾緊馬腹,策馬下山。

    其他幾人包括雷茂,連忙跟上。

    換上馬車回到自己家中,沈伯文讓衛所的幾位在外院稍等片刻,自己直接去了書房,唐闊趕忙幫著研墨,他提筆蘸墨,飛快地寫了一封信,這是寫給方指揮使的。

    將這封信放在邊上晾乾的時候,他又寫了一張拜帖,這一張,則是給孔知府的。

    放下筆,唐闊已經將他的私章與通判官印都遞了過來,沈伯文面無表情地蓋在信上,又將拜帖遞給他,言簡意賅地道:「送到知府府上。」

    唐闊哎了一聲,點點頭道:「小的明白。」

    應完便拿著拜帖就要出去,沈伯文又交代了一句:「去把江百戶請進來。」

    江百戶,便是方指揮使派來的幾個人裡面那個領頭的,也是功夫最好的。

    江百戶來得很快,一打照面,沈伯文便將信遞給他,又道:「此事十萬火急,還望江百戶快馬加鞭。」

    「沈大人放心便是。」

    江百戶此時也是心急如焚,想要趕緊趕回去把這件事告訴自家指揮使,聞言便答應得很是痛快。

    也顧不上說什麼客氣話了,應完就提出告辭。

    沈伯文親自將他送了出去。

    回來之後,他站在書桌前,久久沒有言語,像一座雕像般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前去送拜帖的唐闊進來回話,沈伯文的手指才動了動,收斂起面上多餘的神色,問道:「孔大人那邊怎麼說?」

    唐闊顯然是趕著回來的,還在大喘氣:「回老爺的話,那邊兒說您隨時都可以上門拜訪。」

    沈伯文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從自己去參加接風宴那天開始,他就發現孔知府對自己的友善程度很高,不過在這之外的,還有他那種想要得過且過,把任期混完的態度,不僅僅出於自己的觀察所得,先前在京中時,謝閣老與自家老師也跟自己分析過孔建安此人的性格。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沈伯文才想要賭一把。

    賭——孔知府並沒有參與到私礦案中。

    「備馬,我們這就出門。」

    事不宜遲,沈伯文並沒有猶豫,便對唐闊吩咐道。

    唐闊響亮地哎了一聲,雖然不知道自家老爺有什麼打算,但是肯定是有道理的。

    事實也正如沈伯文所預料的那樣,孔建安讓下人客客氣氣地將沈伯文迎了進來,剛讓下人們都下去準備設宴,正想說跟沈伯文幾句閒話,聯絡一下感情,就被對方的第一句話嚇得魂兒都快飛沒了。

    「不知師叔是否想戴罪立功?」

    那一刻,孔建安渾身都僵了一瞬,還當自己納了罪臣之女為妾的事被發現了。

    第九十三章

    九十三章

    不過孔建安這麼多年的官兒到底沒有白當, 片刻之後就冷靜了下來。

    「師侄說的這話,老夫怎麼聽不懂呢?」

    孔建安端起下人剛送上來的涼茶,掩飾似的飲了一口, 甜滋滋的涼茶入喉,撫平了他被這燥熱的天氣弄得有些煩躁的心情。

    自己放下茶盞,還要對沈伯文也招呼一聲:「師侄莫要客氣, 多喝涼茶,對身體有好處。」

    這後半句話說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沈伯文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平靜地道:「不知師叔對興化府的銀礦怎麼看?」

    「清溪銀礦?」

    孔建安下意識問了一句,問完就心道, 這玩意兒自己還能怎麼看?

    自己剛上任的時候,老黃就跟他說過,清溪銀礦的產量逐年減少,怕是過不了幾年,就沒什麼產出了。

    然而這件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他孔建安又不會認礦, 也不能發現新礦, 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難不成……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沈伯文。

    難不成自己這個溫文爾雅一表人才的便宜師侄, 想藉此搞點兒銀子花?

    這個想法剛一出現,他頓時搖了搖頭,臉頰兩側的肉也跟著顫了顫, 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 不管怎麼說, 他對韓輯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對韓輯教學生的水平也有點兒信心,他教出來的人,應該不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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