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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也就是可以為舉子起到作文範式和導向的文章,因在考場之中,能做出直接就能當做程文的文章極少,甚至有些還存在著「文理紕繆。體裁龐雜」的缺點,因而對於這處的潛規則,便是考官們有修改潤色這些文章的權利。

    畢竟《鄉試錄》最後是要刊印出來的,若是將考生不符合程文標準的文章都直接刊登上去,除了會招致景德帝的不滿,亦會遭受天下讀書人們的譏諷。

    故對考官來說,《鄉試錄》中所刊程文質量高低不僅事關天下文風甚至士風,而且還直接關係著自已的前程和聲譽。故其如此願意付出時間和精力改作或代作程文,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了。[1]

    這件事在沈伯文離京之前,自家老師與謝閣老,甚至蘇掌院都交代過他。

    畢竟他是頭一回出任鄉試主考官,有些潛規則還是需要懂行的長輩們教導,如若不然,怕是要出紕漏。

    編寫完鄉試錄,也到了該回京的時候,知道他們在京都還有各自要忙的事,知府便出面為他們幾位京官們辦了場踐行宴,態度言語之間對他們十分可親,畢竟一個是簡在帝心的人物,另一個是褚閣老的孫子,還有一位更不必說,御史誰會想得罪呢?

    參加完餞別宴的第二日,沈伯文等人便登上了回京都的船。

    回去的時候時間沒有來時緊迫,褚彥文自是想要在路上多停留幾次,只是沈伯文歸心似箭,除了要回去跟景德帝復命之外,還格外思念自己的家人們。

    畢竟此番離家,算上回去路上要花費的時間,總共五個多月,將近小半年。

    爹娘的身體是否還康健硬朗,如玉和阿珠近來過的怎麼樣,珏哥兒的功課如何了,阿蘇在謝家還習不習慣,還有,這麼長時間未見,也不知道霽哥兒還記不記得自己……

    若是只有沈伯文一人不願意在回去的路上多耽誤也就罷了,惠御史亦是鐵面無情地拒絕了褚彥文的主意,只道自己還有要是要回京同陛下復命,路上耽誤不得。

    褚彥文只好悻悻然地放棄了這個打算。

    ……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份,在杭州府的時候還是秋老虎的季節,回到京都立馬就覺得冷了。

    回到家後,在老太太懷裡的霽哥兒果然不認識他爹了,不過這小子倒也不認生,大眼睛裡頭滿是好奇,但沈伯文含笑看過去的時候,他又扭頭鑽進了老太太懷裡,過一會兒再偷偷地瞧他。

    此番回家之後又能安穩一陣,沈伯文倒也不急著跟小兒子修復脆弱的父子之情。

    跟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說了好長一陣子話之後,唐闊才整理好自家老爺給家人們從杭州買回來的禮物,趁長輩們跟妻子帶著女兒過去看,沈伯文又將珏哥兒提溜進了書房,好整以暇地開始檢查他這段時間來的功課。

    長子的自律他是放心的,不過身為父母,自然不能因為放心就撂開不管了。

    此後回到翰林院中正常點卯,蘇掌院見沈伯文得陛下青眼,卻也不驕縱自傲,仍舊做事兢兢業業,態度謙和,不由對他更加欣賞,由此惹得張修撰更加嫉妒。

    「聽說掌院大人又給沈編修派了要緊的活兒?」

    「好像是,不過沈編修都做過鄉試的主考官了,掌院大人這也是惜才吧。」

    「你說的也是……」語氣中不乏羨慕。

    張修撰與李編修正在飯堂用飯,旁邊的桌子上有兩個書吏在小聲議論著。

    一聽到沈這個字,張修撰的嘴角就耷拉了下來,面上露出不耐煩中又透著幾分厭惡的神色。

    坐在他對面的李編修心知肚明這是為何,不過上一回因著想要算計沈伯文吃虧,結果卻讓他得了好處,在掌院與太子殿下跟前露了臉,自己反而因為吃多了酒著了風寒,後面張修撰再找他想要算計沈伯文,李編修就敬謝不敏了。

    畢竟自己好端端地熬著資歷,也不是沒有出頭的機會,但近來太子與沈伯文的關係明顯越來越好,就他自己親眼所見,太子甚至帶著皇長孫來翰林院尋過沈伯文幾次。

    皇長孫對待他們這些人,一貫是客氣疏離,但對沈伯文卻像是真正親近的老師一般。

    這讓李編修愈發不敢再對沈伯文有什么小心思了。

    心裡頭也百思不得其解,這人身上到底有什麼好的,能讓至尊祖孫三代都看重他?

    張修撰自然不知自己的好友已然倒戈,隔壁桌上兩個書吏吃完飯走了,此時飯堂里除了他們兩也沒旁人了,終於忍不下那口氣,將筷子往桌上一扔,憤恨不平地道:「不就是當了次主考官嗎?有什麼了不得了,誰沒當過似的,這就都巴結上了?」

    主考官你倒是當過,只不過去的不是浙江那般科舉大省罷了。

    李編修心中暗道,手中筷子拿得很穩,又給自己夾了一口菜,面上卻適時露出了一絲贊同。

    不過張修撰原本也不需要他說什麼,只要有一個附和的態度,他就能自己一直說下去了。

    「他能有多少真才實學?若是真的那麼行,怎麼沒把謝之縉壓下去考個狀元?」

    李編修的筷子頓了頓,隨即又正常吃了起來。

    張兄向來以他的狀元身份自傲,他起初也很是羨慕,後來聽得久了,卻隱約覺得有點兒可憐。

    若不是身上沒有別的可誇耀的東西,豈會一直吹噓唯一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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