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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這口訣啊,您可記好了,就是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再喝湯。」
「行,我記住了。」
褚彥文又自個兒默念了一遍這十二個字的口訣,謝過老闆娘,看了看沈伯文,才一拍腦袋,恍然道:「我倒是忘了,延益祖籍廣陵府,原本就是南方人,想必應當是會吃這包子的吧?」
沈伯文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
既然是出來放鬆,倒不必在誰先動筷這件事上推來推去,沈伯文請讓了一句,褚彥文便從善如流地先動筷了。
沈伯文隨後,按照口訣上說的,輕輕提,慢慢移。夾起一個灌湯包,放入已經倒好辣油與醋的小碟子中。
先開窗,再喝湯自不必說。
湯汁入口,極盡鮮美,是在京都吃不到的美味,饒是沈伯文這般不好口腹之慾之人,也不免在心中喟嘆一聲。
不誇張的說,光這一屜小籠包,便消去了他近來的大部分疲憊。
他們這邊吃著,隔壁桌上卻在等包子的時候,閒聊起來,聲音不大不小,反正沈伯文他們這桌倒是聽得清。
聊的話題,也是最近幾日這杭州府之中最熱鬧的事兒。
也就是鄉試了。
「先前讓你跟著我下注,你還不下,非要去下東陽書院的那個賀旭,說什麼他的賠率高點兒,現在看吧,還不是仲山長的孫子奪了解元?」
語氣中有失望,但也有點兒隱約的洋洋得意。
聽到這話,沈伯文的筷子微頓,與褚彥文對視了一眼。
沒想到這關於鄉試的名次,賭坊之中也會設下賭局,倒真是……
而被這人說的另一人,話中就是單純的懊悔了,「誰知道這賀旭這般不爭氣,別說解元了,前五都沒進去,害我賠了半兩銀子。」
先前那人嘆了口氣,又道:「還好只有半兩,要是再多些,怕是你爹娘又要嘮叨你。」
老闆娘端了包子上來,另外一人便不說話了,埋頭吃了起來。
因這已經屬於是夜宵了,沈伯文為著養生,只吃了幾個嘗嘗味道便罷了,褚彥文倒是胃口好,吃了好幾屜,直到隔壁桌上的兩人都吃罷,結完帳走了,他還在吃。
沈伯文也不著急,為自己倒了杯粗茶,慢慢喝著,一邊等褚彥文吃完。
等到褚彥文好不容易放下筷子,沈伯文才道:「褚兄,會試的時候,京都不會也有類似的賭局吧?」
「自然是有的。」
褚彥文毫不意外沈伯文會問這個問題,拿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又道:「不說會試,殿試也有,大大小小的賭坊,怎麼會放過這種賺錢的好機會。」
說罷,許是想起了自己當時賠掉的錢,面上滿是心痛之色,看著沈伯文,緩緩道:「當時會試,我還壓了你做探花,結果你被點為榜眼,賠掉了我十兩銀子。」
沈伯文聞言,頭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這話槽點太多,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頓了半晌,才道:「我與褚兄當時應該並不相識?褚兄怎麼會將銀子押在我身上?」
這就是另一件傷心事了。
褚彥文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我祖父有多欣賞你,當時你會試只是第四,他就很是為你可惜,見了我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我耳邊不知提了多少次你。」
言下之意,也就是因為這樣,才一時興起,押了他的殿試名次。
「那還真是對不住褚兄了。」
沈伯文無奈地笑了笑,一時之間又感念起了褚閣老對自己的欣賞。
結了帳,在老闆娘「下次再來」的招呼聲中,他們一行四人離了桌子,匯入人群,繼續逛了起來。
褚彥文吃得有點兒撐,不免想多走一會兒消消食,沈伯文也隨他。
走到江邊,褚彥文停了下來,手撐在欄杆上,想起今晚的事兒,不由得問道:「我倒是還不知道延益為那幾個新舉子們還準備了東西。」
他話音剛落,江上吹來一陣微風,拂去了絲絲熱意,沈伯文雙手負在身後,視線落在江面上,語氣緩和地開了口:「身為主考官,贈書以鼓勵後輩,並不算什麼稀奇事。」
事兒倒是不稀奇,褚彥文先前也聽過不少這樣的事,都是考官們用來發展人脈的辦法罷了。
不過他隨即就想明白了,自己無心發展人脈,並不代表旁人也要跟自己一樣,於是便點了點頭,贊同道:「延益說的不錯,這倒也是一樁美事。」
沈伯文並不刻意掩飾自己此舉的意圖,畢竟已經做了主考官,自然不可浪費這個好機會。
他為官,並不是想一直混日子,而是有自己的抱負,就像老師所說的,為官之人,自然要肩負起身上的責任。
而做官,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只不過他贈予這幾個新舉子們自己的手稿或舊書,雖然有籠絡示好之意,但終究也是欣賞他們的才學,並不完全那般功利,至於成與不成的,隨緣就好。
……
鹿鳴宴之後,沈伯文與褚彥文又在杭州府留了幾日,與其他人一同編寫了這次的《鄉試錄》。
他身為主考官,親自作序,而後列出此次浙江省鄉試的所有入場官員名單,
緊接著入場官員名單之後的,便是三場考試的題目,隨即列出中式舉人名單。
再然後就是列出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