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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一聽是禮單,沈伯文大致能猜到是關於什麼事了。

    這段時間內需要自家擬個禮單出來的,莫過於邵師兄成婚一事。

    拿的時候看了一眼,果不其然。

    回來剛要遞給自家娘子,她便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擬得差不多了,比慣例的厚了三分,相公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疏漏的。」

    沈伯文對她很是放心,在人情往來這些上面,她比起自己可要強多了。

    只是讓自己看,他倒也不好不聽,便粗略地看了一眼,才道:「頗為周道,沒什麼疏漏之處。」

    說完又笑了笑,語氣溫和地道:「如玉如今在管家這件事上,師娘都誇你聰穎,已經可以出師了,為夫若是對這份禮單有什麼意見,才是班門弄斧。」

    周如玉從他手中接過禮單,聞言便嗔了他一眼,「又說玩笑話。」

    沈伯文笑笑,隨即問她:「我從外頭買了兩條魚回來,回頭讓晴娘給你燉湯喝,好好補一補。」

    「嗯,謝謝相公。」

    ……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翌日,在昨晚人們都在睡夢中時,京都又下了一場大雪。

    沈伯文為了不打擾自家娘子休息,特意放輕了動作起身,洗漱完畢,換好衣裳後打開房門,便見到院子裡又落了一層厚厚的雪。

    走出來之後又趕緊關上房門,怕外面的寒氣跑到屋內去。

    院中還有個拿著大掃帚正在奮力掃著雪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是唐闊。

    沈伯文見狀,往院裡走了幾步,將他叫了過來。

    少年跟著沈家這大半年下來,已經不復起初那般瘦了,許是吃得好的緣故,身板兒已經結實了許多,只是沒怎麼長個子,看著極是機靈,聞言便放下掃帚,一路小跑過來。

    自家老爺平日待他溫和,他也不怎麼怕他,站定之後便問:「老爺,有什麼吩咐嗎?」

    沈伯文看了看他被凍得通紅的耳朵,先道:「下次出來之前先把帽子戴上,也不怕冷?」

    家裡先前給每個人都做了冬天戴的帽子,只是這小子怎麼都說戴不習慣,老不戴。

    此時他聞言就嘿嘿笑了兩聲,才道:「小的知道了,下次一定。」

    「可別小看這京都的氣候,回頭給你凍出凍瘡來,你就知道厲害了。」

    沈伯文也有點無奈,但也總不能按著他的頭給他把帽子戴上,只能如此道。

    說完又道:「先別著急掃整個院子裡的雪,說不得還得接著下,先把各房門口到正屋的路清理出來,讓老爺子他們今個兒就別出門了,萬一摔了就不好了。」

    「小的知道了,一定轉告給老太爺。」

    唐闊聽罷就趕忙點頭。

    就在他們說話間,沈珏也從自己房裡出來,剛想打個哈欠,就被凍得又收了回去。

    被沈伯文瞧了個正著,不由得心裡一樂。

    小少年倒是極為聽話,穿的很厚實,帽子也戴上了,見到自家父親也在,便走過來問安。

    「阿爹早。」

    「珏哥兒也早。」

    正巧,在廚房忙活的唐晴也做好了早飯,主僕四人一道用過之後,便上衙的上衙,上學的上學去了。

    然而剛到翰林院,還沒在自己值房中將凳子坐熱,沈伯文就被告知了一件不怎麼愉快的事。

    「張修撰和李編修請了三日的假?」

    在得到了確定的答案之後,他不由得心下微沉。

    再過兩天,便是蘇掌院要帶著幾位學士們來檢查他們進度的日子……

    而張修撰他們二人卻在這個關頭上請假?

    第七十六章

    張修撰與李編修二人關係不錯, 是一道去飯堂用午飯,或是下衙後去酒肆中喝兩杯的朋友。

    二人同時遇上事的可能性應當不大。

    沈伯文單手扶額,垂下眼眸, 緩緩在心中思考。

    「他們二位請假的理由呢?」

    對面的書吏撓了撓頭,也不太確定的樣子:「好像是說身體不舒服吧。」

    「我明白了,多謝。」

    送走來傳消息的書吏, 沈伯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食指下意識敲打著扶手。

    兩個人同時身體不舒服?難不成是一道受了涼?

    但昨日天氣不好, 自己昨日路過的時候,分明看見他們兩個平時慣常去的那家酒肆並未開門。

    沈伯文敲擊扶手的動作頓了頓。

    但若是張修撰故意想要藉此來證明自己的重要性,李編修做配合, 倒不是沒有可能。

    沈伯文不願意將同僚想得這般惡劣,但憑心而論,若是換了自己,在這個緊要關頭上,若不是真的病得起不來床,還是會堅持過來將手裡的工作做完, 如若不然, 因為自己的缺席而導致沒能完成先前分配給他們的任務, 其他同僚怕是要被蘇掌院責怪。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 隨即便站起身來,準備前往藏書樓。

    多想無益,還是抓緊先把自己的份額做完。

    行過院子, 穿過迴廊, 一路上遇到不少抱著書籍的同僚或是書吏們, 每個人面上都行色匆匆, 臨近年關,都著急著將手底下的活兒幹完,免得回頭面對蘇掌院和其他幾位學士的檢查時說不出話來。

    按理來說,翰林院中應當是頗為清閒的,沈伯文原先也是這麼以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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