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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47:33 作者: 成白社
韓輯接過他交上來的文章,拿起筆,一邊看,一邊在旁邊批閱著自己的評語,心裡也不由得感慨,自己這個學生還真是收對了,這才教導了他幾日,進步就如此之大,尤其是在八股上的進步,堪稱神速,竟然像是天生就要走科舉這條路的人。
普通士子,在習慣了以往那種華而不實的文風之後,若想要改變,堪稱難於登天,但沈延益卻並非如此,在擯棄了那些之後,反而去蕪存菁,整個文風都上了一個台階。
說來也奇怪,自己以前怎麼從來沒發現,他還有這樣的天賦?
從前在書院中的時候,韓輯對沈伯文的印象,便只是一個認真刻苦,出身農家,學問紮實的普通學子,說實在的,這樣的人,在書院之中,雖不太多,卻也不少,畢竟江南一貫都是文風鼎盛之地,且不說那些文名遠揚的才子們,就連每次科舉上榜的人數,也是南邊居多。
但若是按照沈延益現在的進度,待到一年之後的鄉試時,名次應當不會差。
韓輯不是個性格嚴肅的老師,就像此時,教導完沈伯文今日的功課進度之後,便與他閒聊了起來,正好妻子蕭氏也派丫鬟送來了夜宵,恰是兩碗黑芝麻餡兒的湯圓。
他便邀弟子一塊兒用。
沈伯文心知不能拂了老師的好意,正好自己也有些餓了,便沒有推辭,謝過老師,便端起碗用了起來。
用過夜宵之後,師生繼續閒聊,多半是韓輯說,沈伯文聽。
況且韓輯這些閒聊也不是毫無意義的,他在發現自己這個弟子雖然很有自己的見解,但對朝廷之中的事卻知之甚少,有些見解與看法也就相當於空中樓閣,於是在後來的教學和閒聊之中,便會有意的為他講起朝廷之中發生過的大事小事,當今陛下的性格,還有如今的朝廷狀況等。
每當這個時候,沈伯文便會聽得異常用心。
因為他也想知道,在這個高度君主集權制的朝代,朝廷之中的詳細情況,譬如皇帝的行事風格,文官與武官之間的關係,勛貴又是如何,朝堂之上平民子弟是否能立足,還有皇家的下一代之間等等。
科舉,說白了只是一種做官的途徑,並不是最終目的。
此時,韓輯也放下碗,用白巾擦了擦嘴,便同沈伯文說起了最近朝中發生的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來,「你可知,大戎一向對我朝虎視眈眈,屢屢犯我邊界,搶掠百姓?」
沈伯文聽得很用心,聞言便點了點頭,道:「學生知道。」
說起大戎,是一個少數民族政權所建立的國家,位置就在大周的西北邊,雖人數比大周要少的多,但這個民族的人卻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各個能打,也是因為如此,大戎才對周朝這個國泰民安的地方,產生了極大的野心。
老師所說的屢犯邊界,搶掠百姓,只是他們野心極小的體現。
而近年來有關他們最大的一件事,應當就是前兩年的宸王謀反了。
在原主的記憶之中,好像聽過別人說起,原本宸王是當今陛下最疼愛的一個兒子,他謀反之事,本不會刑罰如此之重,最多也就是個圈禁,但事實上,宸王卻被誅殺,子女皆被流放遼東,朝廷之中也因為此事被誅殺了一大批朝臣。
聽說當時的僉都御史極力勸阻皇帝大開殺戒,卻未被採納,皇帝下令錦衣衛出動,就連一些不幸被牽扯進這件事,卻並未做錯什麼事的朝臣,也被送上了斷頭台,氣得那位大人直接辭官歸隱。
究其原因,也有傳言是因為宸王與大戎勾結,才惹得皇帝大怒,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其中真相是什麼,原主不知,沈伯文也不知,但卻並不妨礙他在心中給這位在朝的陛下,打上了一個乾坤獨斷的標籤。
韓輯聽到他說知道,就繼續往下說了,語氣平靜:「那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大戎派了使者,向我大周求和,想為他們大王求一位公主下降。」
沈伯文被這個問句噎住了,我這麼個待在鄉下的窮秀才,怎麼會知道朝廷里最近發生的事情,知道了才顯得奇怪吧?
所以他當然只能回答:「學生不知。」
但隨即,他下意識的結合了前幾次老師同他說過的朝廷內外的幾件事,便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抬起頭問道:「老師,遼東是否就要起戰事了?」
韓輯聞言,心中對他的政治敏感度感到欣慰,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
見沈伯文若有所思,韓輯又道:「這其中還有一些別的事,我就先不跟你說了,你現在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明年的鄉試上。」
「學生明白。」
第二十四章
一年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鄉試馬上就要到了。
韓府今日來了客人,大清早的,門環便被扣響,老門房眯著眼睛去開了門,一邊問道:「誰啊?」
剛打開門,老門房見了外頭的人,是個略微有幾分眼熟的小廝,正在愣神的時候,這個小廝面上帶著笑,道:「鄧叔,許久不見了,我是書墨啊。」
一說這名兒,他想起來了,這是大房的人,剛想問什麼,書墨就自個兒說了,臉上還是掛著得體的笑,一邊側身讓開,一邊道:「這不是大老爺讓我們少爺來拜見三老爺麼,不知三老爺可否在家?」
聽到這兒,老門房不由得往他身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