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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傑看著解予飛前些日子傷心落魄的模樣，想想解予飛一回到了葉昭然身邊，就變得生動了起來，也心安了幾分。

    但他沒耐住性子，又問道：「那你現在是打算重新在一起了嗎？」

    「我們和好了。」解予飛點了點頭，有點不太好意思說出我們在一起這句話，就說了和好這兩個字。

    程傑沒再多嘴，沒過多久葉昭然又過來把人帶了出去，他對程傑一向有些敵意，實話實說就是這人離得解予飛太近，解予飛還把他當朋友對他很好。

    他向來是無法忍受解予飛去對別人好的。

    兩人安安穩穩的過了期末最後這段時間，葉昭然想留著這人呆Z市玩幾天，解予飛本來是想的，但一想到前些日子老太太還住著院，家裡人回來了幾天又都走了，解予飛有些不放心，還是考完試之後就走了。

    回到家裡，還是一樣的冷清孤寂。C市的冬天是乾冷季節，不像北北方有暖氣，老太太坐在沙發上，聽見解予飛開門回家的聲音，模模糊糊睜開眼睛，呢噥道：「小飛回來了啊……」

    這麼冷的天，老太太也沒開烤火器，膝蓋上搭了厚毯子，臨近傍晚點了一盞燈，老太太節約，不願意開亮的燈，只開一盞小燈，閃著光，照著屋內。

    要是平常小時候，外婆會去接他下課。身體好的時候，在外面等著他。打完麻將後買些小零嘴回來讓解予飛過過癮。

    人老了過後，身上的所有器官都慢慢衰竭，生了這一場大病過後，解予飛的媽媽也曾支支吾吾的說過，外婆現在記憶力不行了，眼睛也不大看得見，說話有些聽不清，醫生說可能患老年痴呆症，家裡沒人照料還是最好送到敬老院裡去。

    解予飛知道他們那裡的敬老院，一張硬床，護理人員也是那些愛說閒話的中年婦女，誰會多花心思來好好照料別人家的老人呢？更何況，現在這年頭，自家的老人，都被嫌棄個半死。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待你老了，你就能體驗個遍了。

    他拒絕了媽媽的提議，但母親也沒多待幾天。她只嘆了嘆氣：「你自己都還是小孩，你怎麼來照顧她呢？你不上學嗎？再說了，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你舅舅也同意了，年後就帶你外婆過去看看吧。」

    解予飛心口憋著一口氣，他也很想說一句：「回來工作，照顧老人很困難嗎？」

    母親繼續說道：「小飛啊，寒假回來多陪陪你外婆吧，人早晚都要走的，你外婆，怕快熬不過去了。」

    解予飛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這才是他拒絕呆在Z市多玩幾天的理由，當他馬不停蹄的趕回家的時候，即便是對著這一方昏暗燈光，冰冷房屋時，但看到了沙發上的外婆，他就心安了下來。

    外婆想起身做飯，解予飛按住了她。「我去吧，外婆。今天吃簡單的，我來做。」

    解予飛回家后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遭，把烤火器擦乾淨後從屋子裡拖出來，給外婆烤上了火，又打開了電視機，家裡才有了幾分人氣味。他進了廚房扭開了天然氣灶，開始炒菜。

    老太太在家吃的也簡單。解予飛簡單的做了一葷一素一湯，兩人邊吃飯邊聊天，聽著電視劇里的聲音，家裡也變得熱鬧了起來。

    其實一個人在家，剛開始會覺得安逸，待的時間久了，對著冰冷的牆，面空一壁，心裡也會有空落落的感覺。解予飛知道外婆只是沒說出來而已，她其實很想有個人在家陪著她，但他媽媽等到外婆一出院，又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大城市裡，寧願擠在小出租屋，也不願回來跟沉悶的老人待在一起。

    吃完後，解予飛收拾了碗筷，晚上又取來藥酒揉腿，卻被外婆拒絕了。

    「那藥酒是小哲讓我泡的，別浪費了。」

    小哲是解予飛的舅舅，他走前讓老太太幫忙泡藥酒，還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把藥酒給用了。

    解予飛有些氣急，「那他要用您就不用了？」

    外婆笑眯眯的搖了搖頭，「沒事，我這腿也好不了了，這樣才不會浪費錢。」

    解予飛又有些生氣，卻不知道對著誰生氣。

    他替外婆不值，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著老太太去置辦年貨，等著過年的時候他們回家，更覺得心酸。

    即便去勸她，她也不會聽。

    「你媽媽喜歡吃這個，你舅舅喜歡吃那個，都要多買一些啊。」

    買了也不一定會回來，去年的糖和瓜子最後拿下去分給樓下的小朋友都不願意吃，一片心意總是會打水漂。

    解予飛回家了幾天後，跟著老太太跑了許多地方，老太太才消停了下來，現在身體不好不怎麼出門，就呆在家裡昏昏欲睡。

    解予飛得空了之後才終於有時間跟葉昭然撥了個電話過去，前些日子聊微信，葉昭然總想視頻來著，每次不是說在外面，就是正在陪老人聊天，葉昭然也有些賭氣。

    「餵。」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清冷。

    「我…現在才空下來，對不起啊。」

    解予飛說的對不起，是針對剛才的兩三個電話和微信消息都沒回，前些日子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對不起，沒看到消息」之類的話了。

    「嘖。」葉昭然每天在家裡都感覺要閒出病了，他是不理解解予飛回家過後為什麼就像國家主席一樣忙了。

    「你每天都在忙？」

    解予飛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能聽出來葉昭然話語裡的不滿意，只得順下去安撫，胡謅白扯沒想到什麼話，隨口來了一句，「忙著想你了。」

    「……」真絕地求生的回答版本。

    葉昭然聽著聽筒那邊傳來這一句略帶羞澀的話，也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被解予飛撩了一把，心中鬱結也消的差不多了。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帶著笑問解予飛：「有多想？」

    解予飛本來說完那句就覺得有些害羞，但又不是視頻，對方也看不到臉紅，他聽到這句卻是真的不知道怎麼答下去了，索性誠實的來了一句：「其實…也沒怎麼想。」

    每天回來做的事情這麼多，哪兒有時間想人啊。

    葉昭然卻是被他氣笑了，他故意兇巴巴的說道：「剛才說想我了，現在又說沒怎麼想，是不是在耍我！？」

    解予飛一個頭兩個大，「我…我…沒！」

    他一著急就想快點解釋，又想到聲音大才能蓋過那人的逼問，直接扯著嗓子一口氣說道：「真的想你了！特別想！每個小時每分鐘每秒鐘都在想！」

    老太太在外面都快要睡著了，被這一嗓子猛然叫醒了，又大聲問道：「小飛啊！你剛才說你想什麼？」

    「……」

    解予飛把手機移下來，「沒什麼！沒什麼外婆！你繼續睡吧。」

    葉昭然卻是憋不住笑，聽到解予飛跟他外婆的對答，在那邊笑的喘不上氣。

    「別…別笑了…」解予飛咬著牙艱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