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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5:27:40 作者: 一顆大牙印
良久後,才悠悠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奴婢叫阿顏。」
阿顏,連名字都這麼像嗎?
「哪個顏?」
「回殿下,是顏色的顏。」
顏色的顏,是他想多了。
「沒有姓嗎?」
阿顏搖了搖頭,隨後又低下頭去,她覺著作為一個丫鬟,她此時應該是膽小怯懦的
「奴婢很小就被奴婢的父母賣了,這些年來,換了不少主家,奴婢已經不記得奴的父母姓什麼了,一直以來,大家都是叫奴婢阿顏的。」
「你說你被父母賣了,你原是哪裡人?」
這是在審問她嗎?她是不是應該跪下來?
阿顏有表現得有一些不安,雙手垂在身前顯得很是無措,聲音中帶著顫抖地說道:「回殿下,奴婢原是太原人士。」
裴湛眼裡閃過了一絲寒光,繼而開口道:「你說你不記得你父母姓什麼,卻還記得你是哪裡人士?」
「殿下若經歷過那以樹皮草根為食的日子,想來也是不會忘記的。」
說到這,阿顏的語氣反而平靜了下來。
太原?
「你是十年前離開太原的?」
「回殿下,正是。」
十一年前的一場天災,整整大旱一年,顆粒無收,食不果腹,別說三餐不繼,便是連兩天都吃不上一粒米,餓了,便只能食些草木,最後甚至...
她的父母便是那個時候,將她賣給了人牙子,換了什麼,好像是五個饅頭,確實夠父母和弟弟吃上好幾天了。
人牙子有門路,他們便是趁著天災,在這個時候收了不少孩童,阿顏便是其中之一,會被賣去做什麼,好一點是為奴為婢,若是不濟,那便是各種風月場所,再有甚者,遇到口味噁心的,更是毫無希望可言。
裴湛那時候雖然也只有十歲,但也聽說了那時候的慘況,看她的樣子,覺著她不像是在說謊。
可是...
「你說你是太原人士,又怎麼會是江南口音。」
阿顏心下腹誹道,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樣子的女子嗎?
「回殿下,奴婢之前的主家都在江南一帶,是四個月前才入京到了梁府。」
這話裴湛暫也就這麼聽著,不全信,也非全然不信。
「行了,你下去吧,衣裳本王會自己換的。」
「是,謝殿下。」
阿顏這才在躊躕中帶著些許欣喜地向裴湛告退,退出去時,還帶上了門。
等確定這個叫阿顏的女子出去後,裴湛才出聲道:
「如何?她說的都是實話嗎?」
鄭昀這才從屏風後面出來,行禮後回稟道:「啟稟殿下,阿顏姑娘所說的與屬下調查的別無二致。」
「屬下查到她確實是受到今日下午來抓她的徐嬤嬤的脅迫才會如此的,好似那徐嬤嬤平常也經常對下面的人動手...」
「她是什麼時候來到的梁府?」
「回殿下,屬下查到她是四個月前進府的,說是梁老夫人回老家探親時,從娘家那裡要來的,說...說是...」
「什麼話,你要說的這麼為難?」
「說是帶進府來給梁二少爺做曉事丫鬟的。」
裴湛解開身上衣衫的手頓了頓,隨後才繼續動作換上了新的,回想起來,剛才他確實也瞥見這個女子身上有著深淺不一的瘀傷。
梁安明,那個只會欺辱女人的懦夫。
倒也說的通她身上那些傷痕了。
門外,阿顏正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托著腮,抬頭望向暗夜裡的月亮,今日不是中旬,月亮殘缺得很,高高地掛在那遙不可及的地方,但依然皎潔如玉盤。
她有時會忍不住想,這片疆土這般遼闊,大家看到的都是同一輪明月嗎?
身後響起了開門聲,阿顏立馬站起身來,只是她坐下的時間有點長,突然一下站起來,腿有點麻了,一個沒站穩,踉蹌了一下,隨後扶住了一旁的柱子,才站穩。
卻也讓裴湛覺著有些好笑。
「望殿下恕罪,奴婢失禮了。」
說著便打算跪下來。
「不必跪了,站著吧。」
裴湛借著月光看了看這個叫阿顏的女子,長得比阿姊高一些,卻也單薄很多,眉眼間是真的很像,只是她眼角側的那小點紅痣會顯得她更加艷麗一些。
裴湛得承認,即使未施粉黛,她也很漂亮,難怪梁志華會讓她來做這些事了。
阿顏不太習慣有人這麼打量著她,感覺甚是奇怪,雙手無處安放,只能默默垂在身側,磨撮著衣角。
「不必跟著本王了,你下去吧。」
聽到他這麼說的阿顏立馬顯露出緊張的神情,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殿...殿下,若是老爺知道我沒有伺候好您,肯定...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說完又低下頭去。
真的很是膽小了,裴湛忽然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忽然想起她的身世,若是真的,那也是頗為坎坷了。
或許是她與阿姊長得相似的原因吧。
「罷了,你跟著本王回大堂吧。」
想想無論她說的是真是假,她或許都可以為他所用,畢竟她這麼想離開梁府,或許可以對他有所用處。
回去的路上,阿顏低著頭跟在裴湛身後,看著寧王不疾不徐的步伐,她踩在他那由月光映照下的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