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哎呦，我當是誰呢，這淨身出戶的人也能買這麼個些東西啊，我看看都買啥了？」

    蘇秦剛坐上回村裡的牛車，同村的嘴巴最大的一個媳婦兒馬氏尖細的聲音就鑽進了蘇秦的耳朵，髒兮兮的手就往蘇秦身後的米袋子上摸。

    還把蘇秦裝藥材的背簍也拿過來看看，等看到裡面的豬肉和板油兒，哈喇子差點兒掉裡面，馬氏的家裡窮的叮噹響，一年到頭也沾不到半點兒葷腥兒，這紅紅白白的肉就在眼前，下意識的用手去抓了出來。

    「啪～」的一聲，蘇秦又准又狠地打在了馬氏的手上，「你娘沒教過你，別人家的東西不能動嗎？」

    「你這個丫頭片子，我不過就是看看，還怕人瞧啊！不知道哪裡來的髒錢呢，這麼牙尖嘴利，看以後誰會娶你，哼，還跟狼人不清不楚的，清白還在不在還真是沒人說得准呢！」

    馬氏被打了，臉上掛不住，這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了起來，大家也都嘀嘀咕咕的，這牛車上的都是附近村子的人，對蘇家的事也是早有耳聞。

    這蘇家二房當時可是淨身出戶的，這才幾天啊，這豬肉都買上了，還有那些米糧，也得不少錢吧，這人啊，就是看不慣比自己差的人過得好，心裡都酸著呢。

    「馬氏，把你的嘴給我放乾淨一點兒，我蘇秦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說話小心點兒，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蘇秦對這種送上門找懟的人，實在是不厭其煩。

    「咋了？你不是被狼人抱回家，這不是事實？難道也是我編造的不成？你這滿臉的紅斑麻子的，不是那個狼崽子身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這麼個不敬長輩，被逐出家門的人也敢這麼跟我說話，我呸！」馬氏的嘴向來是村里最損的。

    「再說了，要不是那狼崽子心存愧疚，能幫著你家又是修房子，又是砌灶台的，要說你們之間沒點兒什麼，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馬氏也是聽村里人傳的，雖然她們住的偏，還是有打柴的村民看見了。

    「不敬長輩，不清不楚，你是看見了，還是把我捉姦在床了啊？想讓人尊敬，也要有個當長輩的樣子，做奶奶的要賣了親孫女，還不讓反抗，難道只許別人不給我活路，我就不能給自己掙一條活路嗎？」

    「還有，我們是正經的分家，里正寫了文書的，你這是質疑里正伯伯的決定，那我可要好好問問了？」蘇秦饒有興味地看著馬氏那張越來越黑的臉。

    蘇秦一番話噎的張氏差點兒翻白眼兒，她哪成想，這村里最好欺負的小閨女今天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第26章 姿態，姿態

    「馬氏，往常我也是叫你一聲嬸子的，今天你卻一打我買的東西的主意，二污衊我們一家人的名聲，這件事兒咱們得好好說道說道了。誰不想一家和睦，子孝孫賢，不逼到絕路，誰能淨身出戶？」

    蘇秦把自己的聲音放緩，這句話也是說給大家聽的，畢竟還要生活在這個村子裡，名聲什麼的還是要的。

    「家裡都要斷糧了，好不容易得了縣裡孫東家的指點，這才采點藥材換了銅板，你也跟著眼饞，怎麼我們一家三口就活該餓死不成？我蘇秦是閻王殿走過一圈兒的人，再死一次也不怕什麼！要讓我再聽見一句不乾淨的，我跟她不死不休！」

    蘇秦眼裡布滿了寒霜，冷冷地盯著馬氏，像一頭即將發怒的小豹子，雖然齒爪稚嫩，可是誰也不敢小覷她的攻擊力。

    「哎呦這可是沒法活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就這麼給我沒臉，我也沒說啥啊，就一句句的跟我頂啊。」馬氏見下不來台，開始撒潑了。

    車上的人見事態發展的有些失控，就開始勸，其實除了剛開始的幾句，一直都是蘇秦在懟馬氏，馬氏現在是沒理沒面，被蘇秦說的啞口無言，借著大家的勸說，漸漸的沒了動靜兒，把頭扭過去了，不知聲了。

    「如果能過得下去，誰又願意那個四處漏風的窩棚，這才買了些東西，就被人詬病，難道是真的要看著我們一家人去死嗎？」蘇秦臉上都是哀傷的神色，那眼淚珠子就在眼圈兒里打轉轉，讓人看了也於心不忍。

    該說的都說了，該出得氣也都出了，這姿態是必須要擺出來，必須讓大家知道，他們蘇家二房是受了氣，被人逼上絕路了才不得已而為之，這樣就是以後再有什麼事兒，大家的心多少能向著自家一點兒。

    「看看這孩子，可憐見兒的，孩子你放心，村里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都知道你們家的難處。你嬸子就是那個脾氣，別跟她一樣的啊。」

    說話的是蘇秦應該叫九嬸兒的，眼裡有些讚許，既不吃虧也會服軟，這孩子將來准錯不了。

    「多謝九嬸兒，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我哥的身子不好，我又被奶奶賣過一次，實在是不敢在家裡呆了，要不是藥鋪的老掌柜看著我們可憐，才給了我們這條活路兒，我們一家三口真的要一齊吊死了。」

    「這老掌柜給我哥哥看過病，要不然還真沒有這個機會了，這才剛有點兒吃的，就被人說了，九嬸兒，我，我～」

    說著說著蘇秦這原本含在眼眶裡的眼淚就下來了，絲毫也沒有剛才的氣勢了，等大家都看過來的時候，這眼淚就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啊，瘦弱的肩膀還一聳一聳的，這樣無聲的眼淚最是能打動人心，成功地勾起了大家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