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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6:03 作者: 淺見稀聞
    他對不熟的同學話不多,老把眼睛裡的光藏住,低著頭。我和他三年來就沒講過幾句話,所以我也不算太了解他。

    他白,五官又好,被我閨蜜譽為班上唯四能看得上眼的男生之一,當然景泓也是其中之一。

    我說不好他的性格,只能說他在不親近的人面前極度靦腆,兩句話就能讓他臉紅。上講台說個話兒他也要猶豫半天,眼睛硬是不敢對著台下一干同學,老是虛晃著,也不知道在瞄什麼,再不就是死盯著地上。但是對熟人他又是非常開朗的,我老見他和男生談天說地,笑起來很甜。

    他同景泓一樣,也是個力大無比的主。老師上課做馬德堡半球實驗為我們展示氣壓的強大,他和另一個同學硬生生把實驗器材拉脫了,徒留老師尷尬的笑;老師告訴我們核桃硬度很大沒法捏碎,他一手一個,給那上公開課的老師留下了很大陰影。

    據說他其實很黃暴,所謂本子和片子都有一堆,班上的男生暗戳戳叫他老師。我沒領略過,所以也不敢苟同。很難想像這樣害羞的男孩子私底下會是個老司機。但大約這代表了反差萌,他在我們班人氣也相當旺。

    我不知道這倆是怎麼能湊成一對兒的,真的有點莫名其妙。我還以為那一千字情書就是說著玩玩兒,沒想到還是認真的,鬧了這麼大個事情。

    淫浸耽美文學多年我自然是樂見其成,但我又覺得哪兒有點不對頭。總之這事兒像是平地炸了一個驚雷,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誒,認真的嗎?」我有點不敢確定的問景泓,老怕他一惱就嘲諷全開,一張嘴毒舌的不得了,見誰都能把他說的要鑽地洞。

    他挑下眉毛倒是沒生氣也沒避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啊,有什麼問題嗎。」聲音輕輕淺淺的迷死人,眼裡一片澄明的,沒有其他意思。

    我也不好再深入問,只能訕訕的縮回腦袋,不再發話。心裡倒是算計個不停,死都要弄明白這究竟算個什麼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阿門

    第3章 雙標

    也許是我之前遲鈍,沒覺察出還是什麼原因,我總覺得景泓和江川的關係突然好了起來。

    景泓其實性格霸道,每次借完筆讓他還的時候他都頗有一種「老子憑本事借來的筆為什麼要還」的氣勢。

    他若是弄掉了你借他的筆,心情好的時候他就用他無害的聲音給你道歉,態度紳士到你不忍指責。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笑著看你怒氣沖沖,等你罵完再輕描淡寫的撂下一句讓你自己看著辦,性子也是古怪到讓人氣得跳腳。

    可他對江川的態度那就是不一樣,長了眼睛有點眼力見兒的都看得出來。

    江川找他借什麼,那幾乎就是有求必應。自個兒沒有也要找同學借到,再捧到江川跟前。每次也不多說什麼,雖然臉上總是平淡無波和往常沒什麼區別,但在我眼裡就完完全全是一副「我甘願為你付出」的慫樣兒。

    最讓我受不了的就是景泓每次都會突然變臉。他愛笑,雖說就是傳說中的皮笑肉不笑,但總歸伸手不打笑臉人,笑的僵硬沒誠意照樣也能討人喜歡。

    每次他自個兒坐那嘴角都帶著笑,時不時和我們痞兩句講講笑話。反正他成績又好性格也不羸弱,就沒人敢招他隨意開他什麼玩笑,基本上都供著似的,相處也不錯。

    他笑著的時候身邊磁場一派安穩。只要江川一到附近,他就收了笑容,難得的露出名為緊張的情緒,(他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就一長相斯文的小霸王,愛笑,禮貌,但是做事真的狠)只顧低頭盯著自己桌上的題目,就差在腦門子上頭牢牢地貼著一句「兩耳不問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江川要是來找他說話,他就抬起頭來,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連聲音都沒什麼起伏的回答他的問題,囂張的氣焰被磨滅的無影無蹤。但他其實手在磨著書邊,小動作無數,妥妥的緊張但又沒法表露。

    江川要是不找他,而是在他附近晃悠,他就沒事人兒似的端正的坐著,也不偏頭,連眼神兒都不給一個,絕不瞎瞟。一副嚴肅的正人君子的模樣兒。其實誰都知道他是餘光瞄見了江川,在那裝模作樣。我也曾不止一次的腹誹他「恍如見到暗戀對象的白蓮花」,後來一想,可不就是這麼個情況嗎?便又在他每次內心鼓譟身體僵硬的時刻在心中竊笑,想著這麼個混世魔王也有今天。

    景泓雙標真真是特別嚴重。他老是和別人打賭,輸了請星巴克,卻從來沒有兌現承諾。每次大家大呼小叫的逼迫他破費的時候,他就笑著無情的一口回絕,毫無責任感,簡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但是他為了不讓江川沒有晚飯,特地幫他買了肯德基的全家桶。我思索了很久為什麼給江川一個胃買一家人的全家桶而不心疼自己從不拔的鐵毛,後來也只能得出景泓是一腔寵愛之心沒法發散,只能寄託給雞的一家(這是一個梗,說全家桶是雞的一家,意思不是夠給全家吃)代為傳遞。

    也許就是這樣的特殊對待總讓我覺得他倆身邊老有粉紅氣場。每次江川來找景泓我也都退避三舍(我和他隔著一條走廊坐,還是蠻近的),堅決不靠近,不願意被那兒染著的酸臭味兒沾上。

    他倆那一來一去的看得人不懷疑都不行。江川本來就靦腆,屬於外冷內熱的類型,我以為會是任著人掰扯的性子,結果實際還是江川比較主動,他沒事兒就問問題目啊借借CD啊別提多熱鬧。

    而被江川所需要的景泓總是會不經意的露出點小孩子脾氣。他老是逮住我們「學霸三人組」,平時不那麼生動的臉上露出點得意洋洋和傻氣,然後樂顛顛的炫耀他和江川的「交流」。什麼前天體育課一起在操場上走圈了,昨天借去了幾張碟,今天問了數學題……雖然都是芝麻大小的無聊事兒,他卻甘之如飴,如獲至寶似的。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我在心裡感嘆,特別是重度中二病的初中生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阿門

    第4章 詩和他們

    景泓畢竟是個標準的文藝青年,所以他喜歡日本文學,喜歡讀詩。他在看村上春樹的各種名作的時候,我們還沉浸在龍族裡,每天為了楚子航和路明非誰攻誰受死去活來,當然還有人覺得凱撒才應該和楚子航一對,我不予置評。

    他喜歡海子,也喜歡自己寫詩。雖然我的語文名列前茅,但是我對詩的欣賞還停留在石器時代。簡而言之就是那時候我覺得詩人都是無病呻吟,哇哇亂叫的敏感生物,為了某個觸動他們的小細節而感嘆的死去活來,說話矯情而又隱晦,我作為讀者無法感同身受,而是常常不知所云,因此也沒能為他們拊掌叫好。

    所以當我無意間看到他在看一首詩,裡頭只有幾句循環的「天上的雲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啊」類似的話之後,我就將天下所有的詩都當成了故作高深的廢話連篇。

    我的字寫得相當大氣,連老師都說字如其人的話,那我一定是個豪邁款的。景泓的字與我相反,秀氣,精緻,像是個端莊而又瀟灑的大家閨秀。於是他寫了詩總求著我來抄一遍,原因是我的字契合他詩的氣質。我抄了他卻又是不滿,也不知道是不滿我的字還是他的詩。老是抄完之後便撕掉,我浪費的一節英語課也在他手裡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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