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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是燕重樓這一輩子跑最快的一次了吧。

    「轟隆！」就在他跟齊焰距離房子不到五公尺，正在繼續狂奔的當下，身後傳來令人心驚膽裂的爆炸聲。

    「砰！砰！砰！」爆炸聲不斷傳來，好像在顯示祝融的怒火似的，炸得兩人心驚膽跳，燕重樓這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有點虛軟的腳步不斷加快奔跑。

    兩人後來又跑了十餘公尺才停下，看著剛剛還好好的房子現在陷入熊熊火海中，燕重樓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他的錯嗎？

    「你剛剛弄破的是瓦斯導管，再加上瓦斯爐的火沒關，就變成這樣了。」齊焰的臉更蒼白了，但是他的手仍然很有力地抓著燕重樓的手，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砰！」又一聲爆炸聲傳來，燕重樓眼睜睜看著破碎得看不出是屋子哪一部分的東西，從熊熊大火的方向激she過來，而他的腳經歷方才的奔波後像生了根一樣，動也動不了。

    怎麼辦？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快跑啊！」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溫熱的手掌拉著他直往後拖！

    「砰！」帶著熾熱火焰的鐵片就跌在他與齊焰的眼前。

    燕重樓眼睛一閉，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第五章

    「唔。」亮光好刺眼啊，他明明睡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把窗簾拉開呢？難道沒有人知道打擾人家賴床是很不道德的？

    「嗯？」這是怎樣？怎麼房間的顏色全變了？今年流行白色嗎？

    「醒啦？」熟悉而刺耳的聲音傳來，好像是……好像是行雲！

    啊！周公瞬間離燕重樓遠去，他昏迷前的景象如電影倒帶一般再次回到眼前。

    「行雲，齊焰呢？」

    他只記得齊焰死命把他拉離火場，結果他嚇到昏倒，不知道齊焰怎麼樣了？還活著嗎？人家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齊焰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就葛屁才對。

    「齊大哥在加護病房。」行雲一臉的沉重。

    「加護病房？怎麼會？」他不是只有感冒而已嗎？

    「怎麼會？要不是有一個笨蛋把齊大哥的家燒了，而且自己還嚇得昏倒，齊大哥也不用在重感冒的情況下，背著一個笨蛋到醫院求救！結果害得齊大哥病情加重，轉為肺炎！」

    「肺炎？」這麼嚴重？不會吧。還有，那個笨蛋指的是他嗎？

    「不要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事實就是如此，你這個笨蛋不過是受個驚嚇而已，就昏迷個兩天才醒，你知道齊大哥已經待在加護病房兩天了嗎？更糟糕的是，齊大哥的家整間都燒掉了，一瓦也不留，你就算賣了一輩子也賠不起那棟房子。」

    行雲的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差，但他還是對眼前的病人禮遇了一些，沒有直接拿狼牙棒一棒把他敲昏以泄憤怒。

    事實上，燕重樓真想再次昏過去，也許下次醒過來就不是這麼糟的情況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求神問卜祈求齊焰早日脫離險境？還是，回到學校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老哥話都還沒說完，身為弟弟的行雲已經知道他要問些什麼了----只有在此時，他們才感覺像一對兄弟。

    「不要問我該怎麼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連齊媽媽都不敢通知了。我現在只祈求老天爺保佑，讓齊大哥的病情能夠穩定下來，醫生說了，過了今晚他要再不醒，情況就很不樂觀了。」

    行雲糾結在一起的漂亮眉毛讓燕重樓明白這並不是在做夢，他的確是闖了大禍，而現在，他該怎麼收尾呢？

    「醫生，要怎樣他才會醒過來呢？」

    「這個嘛……很難說，一般來說給予適當的刺激病人應該就會轉醒，不過這隻適用於一般受到驚嚇而不願醒來的病患，像這種因病而昏迷的患者，要醒過來就得看他的身體狀況而定了。

    「說實在的，這位患者背著你在寒風中走了很久的路，才攔截到計程車來醫院，吹了那麼久的風，發了兩天的高燒，我覺得他的病實在不太樂觀啊。就算能醒來，也不能保證他的健全。」

    不太樂觀啊……

    望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齊焰，燕重樓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是什麼力量能讓一名重感冒、幾乎虛脫的病人，有力氣背負另一個人堅持到醫院的呢？

    行雲說，齊焰是到醫院後才昏迷的。當時他高燒四十二度，醫生都說大概沒得救了，發這麼高溫的燒，救回來腦袋也八成燒壞了。

    醫生說，也許他們可以試一試刺激法，看看他是否能醒來。或者是利用他熟悉的聲音，來喚醒他沉睡的意識。

    這一次，燕重樓連猶豫一下都沒有，就自告奮勇來擔當這個任務。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如果齊焰這次醒不了了，他可能會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沒有人願意背負殺人的罪名吧？更何況人是感情的動物，就算齊焰再怎麼討人厭，他還是不希望他就這樣英年早逝。

    「齊焰，你一定要醒過來啊。」燕重樓對自己這麼說，卻又不敢想像如果他真的醒不了了，他又該怎麼辦？直接告訴齊媽媽說她兒子死了？天吶，他可以預計大概有一群人會追著他，等著剝他的皮了。

    不管了，先試試看再說，死馬當活馬醫吧。

    問題是……該怎麼刺激他啊？

    「齊焰，醒醒啊，齊焰，你別再睡了，太陽都照屁股了。」燕重樓拍拍那蒼白不見血色的臉頰，希望拍完之後，他就能像變魔術一樣馬上醒來，說他沒事了，可以直接出院。

    可是，齊焰依然沒有動靜，就像睡美人般，安穩地睡在潔白的床上。

    「齊焰，你醒醒啊，你不可以再睡了，你如果再睡下去，就會、就會……」就會怎麼樣？他也不知道，更不敢說出口。

    既然如此，好吧，他豁出去了！

    「齊焰，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醒的話，我就要到學校去告訴所有的人，其實你是個性無能、大變態、專門欺負弱小的大野狼，我要讓你的名聲敗壞到極點！你聽到沒有？

    「如果你不想你的名聲遭到破壞，就快點給我醒來，順手給我幾拳，讓我看看你那像蟑螂的生命力到底有多堅強！齊焰，你這個懦夫……

    「呼呼呼……」五分鐘後，在醫生和護士的白眼下，加上方才的舉動讓燕重樓已經口乾舌燥到極點，他終於放棄可笑的挑釁。

    怎麼辦？沒效耶。手錶的時間已經走向凌晨兩點，到了早上，再怎麼不願意都得通知齊媽媽了，到時候他會被老媽和齊媽媽的眼淚淹死。

    該怎麼辦？怎麼辦……睡美人，你趕快醒醒啊。

    「再二十分鐘，如果你還是無法把他喚醒，我們就得把你請出去了，畢竟長時間的刺激對病人沒有幫助。」護士進來警告燕重樓，順便巡視了一下病房，就又出去了。

    只剩下二十分鐘了……

    算了，病急亂投醫！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方法，只要管用就好。

    有了！電視上的睡美人都是吻一下就醒了的，說不定真的有用也不一定！

    說做便做，燕重樓把病房的門反鎖，再把窗簾全拉攏，這樣外面的人就無法打擾到他們了。

    「齊焰，如果這次你肯醒來的話，我答應你，你怎樣欺負我都可以，我再也不會反抗了。如果……如果你真願意醒來，那麼，我吻你一下，你就要像睡美人一樣醒來喔。」燕重樓對齊焰說著他怎樣也聽不到的話，自我欺騙地告訴自己也許這樣會有用。

    罷了，反正大不了一命賠一命。

    嘆息之間，他還是把溫潤的唇貼上齊焰那冰冷的唇瓣，祈望著老天爺會可憐他，讓奇蹟出現。

    老天爺果然還是開眼的。

    奇蹟在早上八點出現，齊焰的燒退了，就像一個睡了很久的睡美人一樣，從風光明媚的早晨醒來，迎接他人生另一個開始。

    經歷了一連串的精密檢查後，醫生宣布齊焰的大腦並沒有受到任何破壞，他以後依然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然後，齊焰轉入普通病房。

    原本一直提心弔膽的燕重樓也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從這次的事件過後，他發覺自己好像不再那麼討厭齊焰了。

    一個生病的人還願意背著他到醫院，能有多討厭他？如果齊焰以往喜歡整他純粹是興趣，那以後就由他吧。

    「齊大哥，幸好你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齊媽媽交代，如果你有個萬一，我一定不會原諒重樓的。」

    這會兒，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燕行雲正在向他崇拜的齊大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而他這個哥哥卻反而像是多餘的人一樣。

    呿，要不是他昨晚那麼賣力，齊焰又怎麼會醒呢？算了，反正有效就好。就在燕重樓想悄悄退出去的時候，突然發現齊焰正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