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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3:54 作者: 時槐序
沈向容看得更清楚些,「他們未必不清楚爸爸的功績,也未必不清楚爸爸在偽政府的真相,他們不在乎真假,只要能抓到把柄。漢奸的罪名夠大,如果把這個罪定下來,爸爸別想活著出來,沈家也會跟著遭殃,他們就可一勞永逸。
其實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為爺爺和爸爸身處的位子太重要。偏偏沈家不是他們的人。他們之前也想過拉攏的。但爺爺跟爸爸非但不願意,還堅定地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他們心裡惱怒,更不會放過沈家。
爺爺還在的時候,他們顧慮爺爺的權勢能耐,怕不能一擊必殺,反讓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才忍了下來。但小動作一直沒停過。爺爺一去,他們自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好在爺爺打了一輩子仗,帶出了不少兵。咱們家也還有一些故交。雖說這些人裡頭,有些已經落難,有些沒落難卻也自身難保,但總還有一些保留了部分實力。
有他們在中間拉鋸,對方的陰謀到底沒有得逞。漢奸的罪名沒有定下,只安了個資本派黑五類的帽子,被下放去了農場。」
沈煦皺眉,「那你們是怎麼來的上水村?還有跟我調換的那位呢?」
沈向陽一拳砸在桌上,「沈向安就是個畜生!不愧是他們周家的種!跟周家人的德性簡直一模一樣!虧得爸媽爺爺疼了他二十多年。家裡什麼好的都緊著他,爺爺更是將他當接班人來培養。他……他怎麼能……」
「爸媽還只是看押的時候,他就登報跟爸脫離父子母子關係了。還加入了搜證隊伍,跟著一起找證據,藉此邀功。」
沈向陽聳了聳鼻子,好容易忍住沒哭出來。沈向容雖比他大幾歲,看似堅強,卻到底是女孩子,想到那時的情形,偏過頭,淚水悄無聲息落下來。
她的眸光暗淡,嘴角透著苦笑:「其實他不用這麼著急的。家裡的禍事早有預兆,爸媽已經想好了對我們的安排。就算他不登報,爸媽也會主動登報來保我們周全。爸媽並不看到我們跟著受牽連。所以,爸爸給我們留了後路。」
沈向陽點頭,接著說:「他娶的是嚴家的女兒。嚴家從家世上看,遠遠比不上爺爺還在時的沈家。甚至因為嚴家不是靠自身功勞上位,而是靠裙帶關係和溜須拍馬,因此在像我們家一樣這種實打實靠本事拼上來占據要位的人家眼裡,是瞧不上的。
所以他心裡並不願意,只是礙於爸爸的威嚴,不敢反抗。我曾經私底下聽到他發脾氣抱怨。他哪裡知道,這門親事,爸爸花了多少心思。
嚴家的做法是讓人看不上。但也正是因為嚴家這份讓人看不上的本事,使得嚴家不被惦記,沒惹那幫人的眼,也接觸不到那幫人打打殺殺的核心。可以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勝了,嚴家罪名不大。以爸爸的能力,可以保全。如果我們敗了,嚴家會是他的護身符。
至於我跟姐姐。我年紀還小,爸爸把我託付給了舅舅。姐姐當時換了個名字和身份,去考了文工團,本來已經通過了,只差去報導。結果,他為了搶功上位,把姐姐舉報了。」
即便時隔快一年了,如今想起來,沈向陽依舊心緒難平。
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人!好歹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妹,他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姐姐去文工團,礙著他什麼了!
沈向陽深吸了一口氣,抹了把眼淚,「爸媽知道後,差點沒被氣死。爸爸直接在看押室里吐了血,聽說媽媽還暈過去了。」
所以,沈向陽才更恨!沈向安害得何止是姐姐!
「後來,我跟姐姐一起去了舅舅家。舅舅也受了些牽連。但好在有人幫忙,只是被降職調離出京,給了個沒啥權利的清水衙門。舅舅其實待我們還好,就是舅媽……
「舅媽怪我們沈家連累了舅舅,說舅舅本來有大好前途。現在前途沒了不說,還花光了人情才勉強保住這麼個芝麻大點的職位。家裡都這樣艱難了,還得養著我們兩姐弟。舅舅在的時候還好,舅舅一不在家,她就開始指桑罵槐。」
沈向陽既不忿又委屈,「舅舅當年能步步高升,還不是沾了沈家的光。再說,舅舅能保全沒被牽連進去,也是因為爸爸暗中的謀劃,光舅舅自己的能力怎麼可能做到。偏偏舅媽不這麼想。
其實,舅舅也還能壓得住她。她除了嘴上說說,並不敢真把我們姐弟怎麼樣。但我跟姐姐都不想再聽她的閒言碎語。本來我們早就想下鄉的。只是舅舅不同意。舅舅說,下鄉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鄉下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出點什麼事,他鞭長莫及。
就在這個時候,白叔叔的信件輾轉到了我們手裡。我們才知道,原來沈向安不是我們親大哥。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們簡直不敢相信,震驚地下巴都要掉了。舅舅還特別找人查過。」
沈向陽抬眼偷偷去看沈煦,生怕袁家舅舅這樣的做法讓沈煦不喜。但好在沈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這麼大的事,總歸要查清楚的。
見他面色平靜,沈向陽鬆了口氣,「調查得來的消息確實如此。舅舅又給爸媽寫信,告知了這件事,詢問他們的意見。爸媽回信說,以咱們家現在的情況,同你相認,讓人知道你是沈家的血脈,反而是害了你。所以他們的意思是,暫且擱置。是我……」
沈向陽略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頭,「是我不願意跟舅媽再呆在一個屋檐下,藉口說想見見你。又說上水村有白叔在,總歸能看護我們兩分。軟磨硬泡了舅舅許久,舅舅見我態度堅決,這才鬆了口,幫我遮掩了身份,拖關係把我們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