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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1:48 作者: 如作千燈
「小宛想和姐姐一起戴戒指?」耳邊拂過話音,「那這枚訂婚戒指可就不行了。殺青之後,我們一起去店裡選……」
聽完後面話音,朝宛睜圓眼,慌忙用手堵住季檀月唇。
可對上女人含笑視線,她一邊想鑽進地里,一邊卻又忍不住藏著期冀。
結婚戒指?
是戴在無名指那種嗎?就像……爸爸和媽媽那樣。
「現在抵賴有些晚。」季檀月用指腹勾她下頷,「因為,你早都是我的了。」
朝宛咬唇,忽地撲進女人懷裡,悶聲道:「姐姐也是我的。」
哪有一個人獨占的道理呢?要公平。
季檀月內心柔軟,撫摸她吹亂的髮絲。
「嗯,全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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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鶯》在臨宜的拍攝最後一日,朝宛照安排到場地補拍鏡頭。
這是一場動作戲。
漆黑濕冷的監牢中,鄭蔓用鑰匙打開某間牢房的鎖,為獲取高層信任,不得已親手了結同組織下級的性命。
「好,開始。」姜成比OK手勢。
鏡頭裡,纖細背影正對刑架,一寸寸放下手中槍管。
槍頭裡還冒著白煙。
鄭蔓視線定格在近在咫尺的女孩臉上,盯著她眉心的血洞。
幾日前,小卉還在街邊甜甜叫她「鄭姐姐」,遞給她一枝裝束精美的野花束。
那裡面有一張摩斯密碼紙條。
含義是,情報局在懷疑她。
誰料,今天小卉卻永遠閉上了眼。
為了那一日傳遞給她的消息。
幾秒前,女孩表情懼怕,卻依舊強裝鎮靜。
鄭蔓看清了她的口型。
「開槍呀。」
她還只有十六歲。
鄭蔓垂下了視線,甚至連表情都沒有顯露分毫,背影平靜得像一張紙。
她不該露出任何異常舉止,儘管胸口疼到抽搐。
「好!」合著拍掌聲,背後傳來男音,沙啞陰翳。
鄭蔓勾唇,再轉過身時,桃花眼裡帶著些不留情面的饒有興味。
像在說「就這些」。
滴水不漏,與她以往在軍部時的偽裝別無二致。
鄭蔓紅唇微啟:「尹處,我可以走了麼?」
話音藏著倦怠,指尖勾弄槍栓,打理得精緻美艷的黑捲髮垂落肩頭。
像條美人蛇。
男人興味更濃。
他眯眼吸了一口煙槍,呵聲笑,起身走近。
素來知道尹處長和鄭蔓玩得出格,並無人敢在這間牢房守衛,此時周圍沉寂無聲,半個人影都沒有。
瀰漫焦臭味的煙槍嘴被抵在了唇邊。
「來一口?」
鄭蔓眉尖微蹙,但旋即唇角愈發上翹,顯得平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都被沖淡幾分。
她素白手指輕點男人袖口,借著是手臂,胸口。
眉心。
男人骨節醜陋的手環住了鄭蔓腰身,他眯眼,將菸嘴逼得愈發近。
誰都想折掉身邊這一枝清秀與誘引矛盾糅雜的花。
儘管劇毒。
「好啊。」耳邊一聲幾乎讓人身酥的嬌答。
鄭蔓抬眼瞥她,雪白臉頰撲過一圈煙霧,像被玷污的新雪。
昏暗審訊燈下,男人經不住誘惑,身體不再緊繃,得意地微眯起眼。
可是就在下一秒,耳邊驟響。
手腕處傳來劇痛。
鄭蔓唇角依舊勾著,手.槍抵在男人下巴,眼底是將明未明的冰冷憎惡。
她槍口移到男人方才圈住她的手臂上,扣動扳機。
砰,又是一聲。
槍口再移,到了胸口,依舊沒有遲疑。
第三聲。
男人抽搐著,醜態畢現,在哀叫呻.吟。
「你敢、呃……敢殺我……」
「……叛徒。」
「尹處。」鄭蔓垂眼,笑意全然消失,嗓音陌生,「那一口煙,是要用命來償付的。」
槍口終於移到了男人眉心中央。
「還有海棠。」
海棠是小卉的代號。
「夜、夜鶯……你……」男人瞳孔急劇縮小。
第四聲槍響後,房間再無響聲。
鄭蔓站起身,靜靜將手.槍放在桌上。
她起身去了絞架前,秀麗精緻的臉難得蔓延蕭條,眼底浮現淡不可聞的紅色。
但眼淚卻並未淌下,困在桃花眼中,狀若干涸。
「小卉。」女人嗓音冰冷沙啞。
「睡吧。」
「卡!」姜成喊停,搓手手,「很好很好。」
刑架上血痕累累,化中槍特效妝的小女孩頓時睜開眼,被工作人員解開繩子後就想撲進朝宛懷裡。
朝宛仍沒怎麼出戲,怔怔地任由她抱,眼圈微紅,眼淚卻分毫未落。
這是她對鄭蔓這個角色的理解,隱忍潛伏,縱然同伴被自己手刃,也不該淌出眼淚。
悲到極致,其實是流不出淚的。
「小朝老師。」背後傳來低柔喚聲,「結束了,去休息吧。」
朝宛按了一下眼角,答:「嗯。」
雖然她覺得小歲的聲音怪怪的,可是沒有細想。
直到手臂被挽住,手裡遞來一杯溫水,朝宛才忽然覺得,小歲好像……高了她很多。
「姐、姐姐……?」她透過口罩與帽子,很快辨認出季檀月。
季檀月不動聲色圈住她肩膀,答:「小朝老師還有什麼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