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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1:48 作者: 如作千燈
    「稚雀悄悄接近,沒注意到遠處的情形,也似乎不知道有多危險。」

    「它就這樣貼近小狼身側,羽毛被冷風吹得顫抖,小心翼翼地尋了一個避風港,將頭埋進小狼絨毛里。」

    「稚雀太小了,或許它認為是在取暖,也或許,它想以這種方式溫暖小狼。」

    朝宛莫名眼睛有些發熱。

    「小狼很餓,它想吃掉這隻懵懂的、主動送上來的美餐。」戚年繼續講述。

    「但它最終只是輕挪了挪位置,把稚雀護在身下。」

    「那個冬天很冷,它們依偎了不知多久,而我看到這裡就離開了。」

    朝宛睜大眼,認真等待著戚年講解後續。

    戚年抿了口咖啡,不願懸著她胃口,微笑說:

    「這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我又見到了小狼。」

    「它幾乎和先前拆家的模樣判若兩狼。收斂了爪牙,難得展示出溫馴的一面,將柔軟的肚子露出來。」

    「羽翼初豐的小雀向她飛來。它落在小狼身邊,一如那個冬日,將頭埋進小狼皮毛里,撒嬌般蹭著。」

    「我猜,它們應該成了很好的朋友。」

    「好可愛。」朝宛輕聲回應。

    可是她卻始終很困惑。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嗎?

    她不明白小狼究竟為什麼沒有選擇吃掉稚雀,也同樣不明白,戚年為什麼要約她到這裡。

    難道只是單純為了講一個故事?

    咖啡見底,戚年站起身,與朝宛握手。

    「朝朝,謝謝你願意聽我分享這個故事。」年輕女人笑了笑。

    「下一程是杞榆?祝你旅途愉快。」

    朝宛倏然起身,垂頭不語。

    戚年為什麼會知道呢?

    戚年視線落在窗外很遠的地方,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才偏頭對她頷首,「朝朝,有人托我帶了禮物給你,就在這間咖啡廳。」

    「不過抵達時間是明天,如果要趕飛機的話,應該來不及了。」

    禮貌致歉,旋即溫聲告別。

    目送戚年遠去,朝宛怔然返回落腳酒店。

    的確,按照安排,她明天就要動身前往下一程。

    禮物,肯定是收不到的。

    只是,聽到這兩個字,朝宛總聯想到季檀月。

    想起女人眼底的柔軟與繾綣,想起她叫自己「小笨雀」時耳畔的溫熱吐息。

    整理好行李,在床上輾轉反側,卻難以入眠。

    翻出耳機,朝宛發現,輕霧已經很久沒有更新微博了。

    就連私信的歷史消息也停留在十日前。

    依舊忍不住翻看與季檀月相關的消息。

    熱搜早就被撤下去,沒有半點水花。

    倏然,一條微博映入眼帘。

    [「上餐」背後的骯髒真相。圈內大佬的獵艷狂歡。]

    配圖是一張久遠的名單。

    裡面有雲茜,已經被劃掉。

    還有……

    朝宛將圖片一點一點放大。

    她看見某個被畫了圈的名字。

    季檀月。

    眼眶濕潤,朝宛捂著唇,將文章下拉。

    信息素香薰、包廂里污濁骯髒的道具、溶解不明藥片的啤酒、繩索鐵鏈。

    還有沙發上擠成一團,吞雲吐霧,神情愜意的圈內大佬。

    名單里有很多人,但現在大多不知所蹤。

    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或許退圈、或許隱婚,也或者沉默如待宰羔羊般死去。

    朝宛緊咬唇,視野已經模糊不清,卻執拗地擦乾。

    她登陸了公司註冊的微博帳號,搜索關鍵詞,轉發。

    想了很久很久,朝宛打字。

    [@朝宛:受害者不該被再加害。//]

    -

    郁雲嘉身上被傅奚披了件大衣,遮住消瘦雙肩。

    可她始終盯著信息翻湧的界面。

    「郁姐,小朝老師這條……要刪嗎?」公關人員輕嘆。

    郁雲嘉沉默很久。

    「不用。」她答。

    看了一眼時間,女人詢問身邊的人:「還沒有聯繫上?」

    「沒有。」小林揉了揉發紅的眼睛。

    「季老師好多天都沒接電話了,偶爾打進去一次,很快就會關機。」

    郁雲嘉垂頭,雙手不自知地交疊緊握。

    恐怕通稿已經晚了。

    她在季檀月身邊工作很多年,從沒見過女人這麼糟糕的狀態,自發完致歉視頻後就了無音訊,行蹤分毫不知。

    這讓她想到與雲茜通話的那個傍晚。

    傅奚在身後看了消瘦的西裝裙身影很久,線條明朗的側臉微垂。

    她取出手機,給朝宛發了條信息。

    -

    朝宛沒有注意到手機在輕震。

    鼻尖哭得通紅,她取出行李箱裡的圍巾,不顧深夜冷風肆虐,趕往白天與戚年見面的咖啡廳。

    她不想去杞榆了。

    她要等待戚年口中的那份禮物。

    即使知道禮物不可能在深夜送達,但朝宛依舊想等。

    等一個寄件人欄註明季檀月的可能。

    如果是季檀月,她就退掉機票,返回臨南。

    忽如其來的想法如藤蔓般瘋長,在朝宛腦海里糾纏。

    咖啡廳即將打烊,人流稀少,值夜班的店員在櫃檯後擦著咖啡機,聽清朝宛來意,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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