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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1:48 作者: 如作千燈
    朝宛在蘇門的幾日,沒有心思散心。

    很多次想購買返程機票,可指尖點進界面,又怔怔退出。

    消息界面空蕩且毫無波瀾,她不確定。

    不確定季檀月現在是否真的需要她。

    可就在即將啟程下一地點的前天,朝宛忽然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戚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通過後,對方很快發來消息,語氣溫和且徵詢。

    [你好,我是季檀月的私人醫生戚年,現在也在蘇門出差。]

    [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占用一點時間,和你談一下嗎?]

    -

    地點定在了蘇門的某家咖啡廳。

    朝宛拘謹地坐在約定位置等待,很快面前有位年輕女人入座。

    戚年裝束素淨,眉梢眼尾自帶笑意,叫人只看一眼便覺心中平靜,如沐春風。

    因為之前弄混戚年與戚依依的事,朝宛有些窘迫,不太敢抬頭與面前人對視。

    但侷促氣氛很快就被戚年一句話打破。

    「果然是很乖的小朋友。」

    戚年聲音舒緩,仿佛自帶消解隔閡的魔力,朝宛被吸引去了目光,抬眼悄悄望去。

    「謝謝戚醫生。」她輕聲答。

    表面拘謹,可實際,心中壓抑著的問題幾乎要傾瀉出來。

    她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戚年為什麼知道她在蘇門,為什麼要約她見面。

    空隙間,有侍者送上了飲品,一杯濃美式,還有一杯牛奶。

    戚年將牛奶杯輕推向朝宛,開口:「暖暖手,最近蘇門降溫了。」

    朝宛垂眼,把杯子捂在手掌間。

    她早就過了喝牛奶的年紀,為什麼人人都喜歡給她點呢?

    就連季檀月也是這樣。

    會是季檀月告訴戚年的嗎?

    怔楞很久,耳邊傳來小勺撞擊杯壁的輕響,朝宛發覺,戚年在專注而沒有侵略性地打量她。

    倏然回過神,她輕抿唇,喝了一口牛奶掩飾。

    剛才糾纏的思緒竟然一直落在季檀月身上。

    只是見到與季檀月相關的人,就忍不住一直去聯想,去揣摩。

    可她分明前幾天還想通過散心,徹底忘記女人。

    「打擾到你的行程了,我可以稱呼你朝朝嗎?」戚年溫聲徵詢。

    「前陣子看了你出演的電影,很喜歡,聽到粉絲們也都這樣稱呼你。」

    朝宛差點窘迫到背過身去,臉被牛奶杯里飄出的熱氣熏得微熱。

    「可以的。」聲音很小。

    「朝朝,我猜你在想,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微信,還約你出來見面。」

    戚年用小勺攪拌咖啡,視線始終落在朝宛身上,溫和專注。

    「除了想看看我新粉上的小侍衛外……」她頓住話音。

    「也受某位朋友所託。」

    朝宛忘記了握住牛奶杯,愣愣盯著戚年看。

    朋友。

    可還沒來得及欣喜,下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期待。

    「但我們見面的話題不是這個。」戚年微笑,「只是想講一個可愛的小故事,朝朝願意聽嗎?」

    朝宛垂眼,輕點頭。

    心頭的期待正一點點消減。

    她既沒有從戚年口中得知半點有關臨南的事,也同樣沒有聽到期盼的那個名字。

    戚年撐著下頷,靜靜看她,似乎察覺出了她的失落。

    和面前的這位戚醫生相處時間過短,朝宛沮喪發現,她根本讀不懂面前人的情緒。

    「好,那我就開始了。」戚年收回視線,溫聲開口。

    「故事要從哪裡講起呢?最初似乎也是這樣繁雪的時節。」

    「在私人診室門口,我收留了一隻無家可歸的受傷小狗。」

    小狗。

    是童話故事嗎?

    朝宛抿了一口牛奶,思緒不由自主地隨著戚年的嗓音走。

    「小狗長相乖巧,但並不親人,甚至還總是試圖咬傷我。」

    「經過觀察,我發現,每次路過臨近的餐廳它都會難過,而且煩躁拆家。」

    「直到某日,小狗偷偷溜了出去。」

    「我親眼看見,長相乖巧的它與餐廳老闆撕咬成一團。」戚年聲音平緩。

    「在它身後,鐵籠子被拖了出來,裡面是骯髒的血污和皮毛。」

    「那是一隻即將被餐廳扼殺上桌的,它的同類。」

    朝宛內心一揪,咬住唇。

    「餐廳老闆被咬傷,扯著小狗不放,要把它也鎖進籠子,帶到餐廳里。」

    「但餐廳里的某個食客卻在看見籠子的下一秒,驚懼起身。」

    「他說,『老闆,你怎麼抓了只狼?』」

    朝宛忍不住笑了一下。

    心底的悲哀卻很快將她淹沒。

    她握緊玻璃杯,低聲問:「可以讓狼狼咬他們嗎?好壞。」

    戚年溫和笑了,「當然。」

    「小狼發狠咬了餐廳老闆一大口,從他手裡掙脫,威懾地嗚嗚叫。」

    「再也沒有人敢阻攔,它順勢把那隻奄奄一息的同類也救了出來。」

    「那個冬夜很冷,小狼受傷嚴重,流了很多血,竟然沒有力氣站起來。」戚年平靜陳述。

    「雪下得很大,仿佛能掩蓋所有痕跡。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遠處傳來細微聲響。」

    「那竟然是一隻很小很小的稚雀。」

    朝宛完全聽入了神,連玻璃杯里的牛奶涼了都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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