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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1:48 作者: 如作千燈
「不、不可以……」
季檀月重重捏了一把指尖,痛楚將她從沉淪中拉回,立時清醒。
自責感幾乎將女人兜頭淹沒。
季檀月垂眼,撫摸朝宛濕透的鬢髮,就像在安撫一隻打濕絨毛的小鳥。
「好,我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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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朝宛都沒能下床。
分明已經下定決心,和季檀月親近只是為了治病。可是幾天曖昧過後,她似乎被養成了一個難以啟齒的習慣。
季老師的稱呼,到嘴邊,就會不自知變成「姐姐」。
因為,在床上,只要不叫姐姐,就會有難以接受的懲罰。
而季檀月也再度變成了從前那個她捉摸不透的模樣,甚至愈發強勢。
朝宛紅著眼睛,把自己蒙進被子裡去揉酸脹的腰身。
她有些委屈,也莫名害怕。
可是看見女人難受的模樣,還是每次都忍不住主動親近。
忽然,嘩啦一聲。
似乎是東西碎裂的聲音,就在隔壁。
朝宛睜大眼,頂著不適感推門出去,惴惴在季檀月臥室門邊張望。
女人背對著她,肩膀起伏,垂眼望著地下的一片狼藉。
抽屜里的抑制劑不知道為什麼都被翻了出去,此時摔落在地,有幾支碎了。
季檀月似乎聽見了門外響聲,轉過身,將手背過去。
朝宛原本已經害怕地退後幾步,卻在看見女人臉上淚痕的下一秒頓住了。
是又難受了嗎?
她鼻尖很熱,垂頭飛快奔進季檀月懷裡,摟住女人細腰。
「沒事。」季檀月一下下輕撫朝宛的背,克制嗓音。
「……只是失手。」
背後,被割破的左手指腹滲出一抹殷紅,痛楚掐滅如燎原野火般的焦躁。
她又沒有克制住。
想起抑制劑,就回想起曾被關在房間裡,被監控直視的每一幕場景。
已經有了朝宛,她為什麼還需要這些副作用極強的抑制劑?
「姐姐要小心。」朝宛悶聲回。
她沒有看見季檀月受傷的手,只是越過女人肩膀,看見桌上攤開的某個很厚的本子。
上面似乎寫了很多字,密密麻麻的。
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了季澤時翻找出給她的那本殘缺記事本,還有上面的雜亂字跡。
胸中慌亂跳動,朝宛悄然後退一步,聲音很小:「姐姐,那我走了。」
季檀月微蜷指節,手臂很久才從擁抱的姿態收回。
良久,她輕聲答:「好好休息。」
目送女孩離開,窗簾微揚,一抹冬日光線落在本子上。
娟秀字跡正逐漸變得凌亂且潦草。
全都是「朝宛」。
-
除夕將至。
《西川月》定檔新年檔,即將召開發布首映禮。
季檀月特地避開了在禮服露出的地方留下吻痕,可其他隱秘而曖昧的地方就免不得變得斑駁。
朝宛躲在更衣室,對鏡,甚至不敢去看裡面倒映著的自己的身體,抿唇拉上拉鏈。
這是一條抹胸白色禮裙,版型為凸顯身材,很緊。
背後的拉鏈怎麼也拉不上去,而上台的時間不遠了,她著急得額角泛汗,只好悄悄喚:「小歲。」
可是沒能等來助理,背後的門開啟又關閉,帶著焚香的柔軟懷抱擁住了她。
季檀月垂眼,視線掠過朝宛印著痕跡的雪白背脊,很快幫她拉好拉鏈。
「走吧。」她看著鏡中窘迫的人,輕牽住女孩柔軟指尖,頷首。
推開門,化妝間的人紛紛望過來。
季檀月今天穿著一條黑天鵝絨長禮服,高開叉,捲髮綰成端莊優雅的半盤式,配合復古色口紅,美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朝宛望著女人背後蝴蝶骨處一道未被遮掩的紅色短痕,臉紅垂頭。
那是她抓的。
整點,首映禮準時開場。
主創與導演製片站在中間,朝宛這種片中很小的配角只是在最邊緣的位置。
台下聚光燈很亮,交替閃爍,她有些睜不開眼,只好垂頭,安靜走儀式流程。
不時偏頭去看台中姿態出眾,如日月般受人矚目的季檀月。
似乎是到了回答問題的環節,女人手持話筒,鳳眸低垂,只不過思索短暫幾秒,便紅唇輕啟,流露出淺淡笑意。
朝宛看得愣了,一時間沒有注意到,話題已經轉移到自己身上。
「所以,小侍衛影對含雲會是怎樣的情感呢?」
所有人都看過來,就連季檀月也是。
她一時無措,又想著不能在這種重要場合掉鏈子,大腦飛速運轉,回憶上台前背過的稿子。
「姐姐、姐姐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她……」
話還沒說完,空氣忽然變得寂靜,就連台下的閃光燈都停了好幾秒。
朝宛困惑止住話音,與主持人四目相對。
「所以,'姐姐',是在稱呼我們的長公主季檀月嗎?」主持人也宕機了,小心翼翼試探。
「朝朝!朝朝!」傅奚在台下第一排快要跳起來了,壓低嗓音,用盡生命提醒。
身邊的郁雲嘉眉心跳動,忽然伸手,拎著傅奚領子把她拽回座位上。
「你著急什麼。」
不是還有季老師在。
傅奚卻似乎會錯了意,乖乖坐回到位置,拽了一下郁雲嘉的西裝衣角,「我不著急,你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