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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1:48 作者: 如作千燈
    婦人恰好將她們堵在餐廳門邊,靜默一陣,背後傳來季澤時的囑咐聲:

    「檀月,剛才不是說累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一晚。」

    季檀月背對著餐桌眾人,唇角稍揚。

    眸中卻冷淡異常,看不出半分笑意。

    「回來前,我也以為會徹夜難眠,」

    她摘了黑色皮手套,放進吳姨捧著的托盤裡,嗓音很淡。

    「因為哭聲。」

    房間裡氣氛頓時死寂下來。

    朝宛握住季檀月冰冷指節,心跳極快,嚇得嗓音滯澀,抬眼悄悄看她。

    這種語氣,她從來沒在女人口中聽到過。

    季煥清氣得咳嗽,撐著桌子站起,指著季檀月背影,可良久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咳咳……」

    季檀月牽著朝宛回身,神情沒有半分波瀾,甚至道別似的垂眼,微微頷首。

    餐桌上的人忙著給老爺子順氣,她卻倦於再看一眼,很快帶朝宛離開。

    走出很遠,朝宛依舊能聽見餐廳中的嘈雜聲。

    「姐姐……」她輕拽女人的袖子。

    季檀月似乎很難過,可她連原因都不清楚,心中沒緣由地空落。

    季檀月的家,氛圍很奇怪。

    「害怕了嗎?」女人停下步子,將她摟進懷裡,聲音很輕,「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帶你來這裡。」

    朝宛搖頭,摸了摸季檀月疲憊發烏的眼眶,眼睛發熱。

    「姐姐,今晚還可以回家嗎?」

    今天本該是跨年夜,她們剛才還在吃著水餃,計數時間,等待新年降臨。

    她甚至都想好了秒針跳整的那一刻,該許什麼願望。

    季檀月沉默半晌。

    不遠處,她看見了倚在餐廳門邊,正望向這邊的季澤時。

    「小宛。」她護住朝宛側頰,在女孩唇邊落了一個吻。

    「今晚和姐姐先在這裡休息,好嗎?明天我們回家玩煙花棒。」

    朝宛愣愣看著季檀月,臉紅垂頭。

    「好。」聲音細若蚊呢。

    女人就像在哄小孩子。

    雖然已經過了那種幼稚的時候,可親吻唇角,還承諾要和她一起玩煙花棒,還是讓她心跳撲撲不止。

    和季檀月在一起的話,似乎不回去,也沒關係。

    …

    吳姨帶她們到了樓上的房間,送來雙人份的日用品。

    這裡裝修風格與在遠郊別墅的季檀月臥室很像,一塵不染,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掃。

    是女人在家中的房間。

    朝宛侷促坐在床邊,看季檀月將大衣掛好,捲髮低束,背影窈窕。

    答應下來才遲遲發覺,今晚,她要和女人在同一間臥室里休息。

    雖然之前已經有很多次親近,可這裡還有季檀月的家人。

    而剛才那頓如坐針氈的晚餐,她不知道聽了多少陌生的耳熱稱呼。

    她與季檀月現在,就像在……同居。

    想法冒出來,朝宛耳朵發熱,慌忙搖了搖頭。

    「怎麼臉這麼紅?」馥郁香氣撲來,季檀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近,俯身,手掌貼了貼她臉頰。

    朝宛抬眼,嘴唇因為胡思亂想,咬得泛紅。

    「姐姐……」囁嚅喚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狡辯,只好悄然抿唇。

    被子只有一條。洗漱過後,朝宛小心翼翼地占了一個邊角,等季檀月從浴室出來。

    窗外煙火聲依舊,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23:50。

    新年將至。

    還有十分鐘,時間就會歸整。

    朝宛又看向浴室,可過了好幾分鐘,女人還是沒有出來。

    會是忘記了嗎?

    心中有些落寞,她爬起來,悄悄將燈關了,只留下一盞小夜燈。

    23:57。

    只能自己許願了。

    朝宛蜷進被子裡,雙手交疊在一起。漆黑中,早就想好的願望倏然划過心間。

    希望,季檀月能有一點喜歡她。

    是戀人之間的那種喜歡。

    許願完,才覺得臉紅心熱,耳廓幾乎要燒起來。

    胸中不聽使喚地撲撲作響,朝宛覺得有些悶,從被子裡探頭呼吸。

    房間裡的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了,就像被子裡那樣伸手不見五指。

    「許好願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柔軟嗓音。

    朝宛睜圓眼,微張唇,在黑暗中看見季檀月姣好的身形輪廓。

    被子忽然掀開一角,女人就這樣沉了進來,摟住她腰身。

    心跳很快,還夾著心虛,怕季檀月剛才聽見了自己難堪的願望,朝宛咬唇,本能地掙紮起來,「姐姐……」

    可誰知,不知道是碰到了哪裡,她察覺到裹住女人身體的浴巾忽然滑落,手也觸到了軟玉般的肌膚。

    身後的晚香玉氣息倏然濃郁起來,朝宛不敢動,卻忽然嗚咽一聲。

    季檀月含住了她的耳垂。

    「很想摸我嗎?」話音微微含糊,夾雜讓人臉紅的溫熱吐息。

    朝宛慌忙搖頭,卻已經使不上力氣,只能軟軟地去推女人。

    窗外閃過一抹光亮,還有煙火綻開的聲音,逐漸密集。

    手機定下的零點鬧鐘響了,掩在被褥里,嗡嗡作響。

    可卻再也沒人閒心去關。

    如煙花棒短暫湮滅,留下暗處糾纏難分的繾綣。

    季檀月伸出略微沾濕的手,以毛巾擦拭後,按下了嗡鳴許久的鬧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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