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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1:48 作者: 如作千燈
朝宛小心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心臟卻像是被攥住,一下一下,幾乎跳出來。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清醒的時候,和季檀月這麼親密。
意識逐漸迷濛,睡前,她隱約聽見季檀月柔聲問:
「朝宛,今天有人來這裡找你嗎?」
沒有聽出什麼不快情緒,朝宛蜷成一團,放鬆防備心點了點頭,蹭在女人柔軟馨香的懷抱里。
髮絲被輕輕撫弄,很舒服,季檀月開口:「睡吧。」
朝宛總算睏倦闔上眼。
可這一夜,不知是夢,還是睡前場景的接續,她總覺得有人在不講理地繼續作亂,把她攪得呼吸不穩,淚水漣漣。
那人很壞,總在她即將喘不過氣的時候鬆開唇,又在她要逃開的時候扳回她,繼續傳遞連綿繾綣的吻。
花香也藏了些失去沉緩的躁動,竟然有些微微泛苦,木質調包裹住她,再也掙脫不開。
…
第二天醒得早,朝宛坐起身,習慣性地打量四周。
發現了一個意料外的人。
平素總是不見影子的季檀月,今天竟然還在房間。
她背對著朝宛,在侍弄花枝,仔細裁剪後,插進窗邊的瓷玉花瓶里。
花瓣細碎晶瑩,枝莖翠綠,是一支重瓣晚香玉。
聽見細微聲響,季檀月這才把窗簾別起來。
日光透入房間。
她向朝宛頷首,「今天公司沒有安排你的行程,收拾一下,跟我走。」
交代完,女人沒多說什麼,隨房外等候的助理離開臥室。
朝宛整理好自己,走前,悄悄回頭去看了一眼窗邊那枝姿態優雅的純白花朵。
晶瑩剔透,與世無爭,就連香味都是淡淡的,透著奶意。
但只有夜晚共處一室的人才會知道,那是一種馥郁的沉淪,艷麗的危險。
…
司機驅車,十幾分鐘後,到了某寫字樓大廈下。
等待電梯時,季檀月對鏡理了理髮絲,柔聲問:「昨晚看到我手袋裡的文件了嗎?」
朝宛點了點頭。
是《西川月》的幾份文件,上面寫著,她是小侍衛「影」的待定。
「季老師帶我來這裡,是想讓我去試鏡嗎?」朝宛垂下眼。
可她會毀了這部劇。
名單里那個排在她面前的名字——江倘,是已經出道很久的演員。
臉生得中性颯爽,很貼合影的人設,演技也比她好上不知多少。
從昨晚和季檀月對戲的短短几分鐘,朝宛就已經明白,她完全沒有出演這部劇的能力。
就算如此,季檀月卻還是帶她來了這裡面試。
就像金主對金絲雀的偏袒。
電梯到了,幾人進去,助理按下頂層按鈕。
「我的確有讓你鍛鍊一下的想法。」季檀月開口,「但名單上寫了,你只是待定,多或少,都不影響劇組開機。」
朝宛安靜聽著,心中失落。
「程導很欣賞你,如果喜歡影這個角色,就去試一下。」
頭頂忽然覆上溫熱觸感。
季檀月輕輕梳理她的髮絲,毫不避諱。
朝宛睜大眼,忽然發覺斜對面還站著助理。
可電梯空間太小了,躲似乎也躲不到哪裡去。
助理對上朝宛視線,神色如常,甚至捧著文件,在朝她禮貌微笑。
朝宛抿了抿唇,臉頰逐漸升溫。
電梯門開啟,季檀月收回手,與助理率先走出。
「我會在旁邊看你試鏡,但不能決定你的去留,一切決定權都在程樓。」她偏頭,和朝宛交代。
「好好表現。」
推開試鏡場地的門。
房間不是很寬敞,甚至連製片人員都沒來齊。
只是一個小配角的試鏡,興師動眾才奇怪。
朝宛跟在季檀月身後,看她和場地里的其餘人頷首示意,自己也禮貌地打了招呼。
坐在桌前調試取景器的是程樓,旁邊的長凳上有位看劇本的短髮女人,應該就是江倘了。
出乎朝宛意料之外,阮柔也在,正撐著下頷,朝她善意笑著,臉上的梨渦分外甜。
「人都來齊了?」程樓撣撣手,站起身,「那就開始,爭取兩小時之內完成。」
朝宛坐在江倘身邊,看她把劇本放在長凳上,嗓音沉穩:「我先來吧。」
程樓點頭,比了個手勢。
攝像機開啟。
朝宛愣愣看著江倘三秒入戲,就算是對著空氣,表演也流暢自然。
她選擇的片段,恰巧是昨夜自己和季檀月對的那個情節——
含雲和影的初遇。
從警惕,再到逐步消解防備,情緒遞進,代入感十足。
直至最後吃牛肉餅那裡,江倘把小孩子早熟卻又稚嫩的神態詮釋得入木三分,幾乎讓人忽略她原本的年紀。
朝宛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精彩的表演。
前世被圈子局限,她誤以為周圍就是全世界。
可走到舒適圈外,區區競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配角,就足以讓她覺得自慚形穢。
「感謝,請等待後續消息。」程樓朝江倘點頭,表情很是滿意。
季檀月與阮柔低聲討論片刻,在紙上寫了什麼。
「朝宛。」程樓叫她。
朝宛起身,走到試鏡組面前。
她深鞠一躬,長發遮住面上無措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