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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0:50 作者: 開花不結果
    褚清輝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心頭湧上一些失落的情緒。她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此次離別重逢,閆默對她比從前生疏了許多。還是說,尋常夫妻在一起久了,總要有這樣一段冷淡的階段?

    可這個階段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是否有結束的機會?或者冷淡之後就該是厭煩了?

    她忽然覺得有些落寞,有些百無聊賴,剛才還興致勃勃要守歲,眼下已沒什麼趣味了。

    「我困了,去躺一躺,先生再守一會兒吧。」

    閆默看著她入了臥房,他知道自己該跟上去,可腳下卻仿佛生了根一般邁不動。

    他獨自在燈火通明的屋子裡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外頭又傳來一陣熱鬧的爆竹聲響。

    子時已過,又是一年。

    第77章 我在

    臥房裡也亮著燭光,閆默掀開床帳,褚清輝側躺著,面向牆壁,不知睡了沒有。

    他脫了外袍上榻,察覺到她的氣息均勻綿長,才放輕了動作將人摟到自己懷裡來。

    褚清輝確實已睡著,即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輕輕蹙著,眼角一點晶瑩的淚珠,刺得閆默胸口生疼。

    他看了她許久,合上眼,調整內息,將經脈里的內勁聚於手上,一手護著褚清輝的背,另一手置於她的下腹,緩緩將內力輸送過去。

    可剛探入她體內,就有另一股原本沉寂的內力朝他洶湧而來。閆默下意識要抵擋,卻又怕傷了懷中人,只遲疑了一瞬,那股澎湃的內力已經融入他經脈中,這股內力竟與他同源!

    來不及驚訝,腦中驟然一陣刺痛,似有千萬根針一同扎入他的頭顱里,觸不及防間,他嘴角溢出一絲悶哼,下一刻咬緊了牙關忍耐。

    原本熟睡的褚清輝忽然感覺到刺骨的冷意,打了個寒顫,又往身旁溫暖的懷抱里鑽了鑽。

    燭芯嗶啵,光影閃閃,遠處不時傳來一兩聲炮竹響,寂靜的臥房內,唯有閆默壓抑的喘息。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幽沉沉,竟連燭光也照射不入,只餘一片幽暗。

    褚清輝越睡越冷,那冷仿佛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任憑她再怎麼往閆默懷裡鑽也沒用,她終於被凍醒。

    「……先生?」

    一句話似乎將閆默喚醒,他轉頭看著褚清輝的面孔,緩緩靠近,嘴唇貼上她的唇。

    與此同時,褚清輝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暖意,從他身上傳入自己體中,逐漸驅逐了那一股刺骨的寒意。

    過了許久,閆默才微微退開了些,兩人額頭抵著額頭。

    褚清輝想去看他的表情,卻因離得太近,無法看清。她問出了盤旋在自己心頭許久的疑問:「先生是不是為我做了什麼?對你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傷害?」

    「只是一點內力,無妨。」閆默又將人抱緊了些,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後背。

    「若有什麼事,先生不要瞞著我,更不要因為我傷害了自己。」褚清輝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

    閆默親了親她的額頭,「好。」又頓了頓,問她:「還生氣麼?」

    褚清輝愣了一下,才知他說的是之前守夜時的不愉快。當時她確實覺得有些失落,不過如今一覺醒來就給忘了,而眼下,閆默親近的小動作,也足以驅散她心中的不安。

    「不氣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應該體諒體諒先生的。」

    「是我的錯。」閆默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似乎覺得不夠,又親了一口。

    褚清輝好笑道:「誰對誰錯,先生也要跟我爭嗎?」眼看閆默又要親過來,她只得捂住嘴,「先生這是怎麼了?一下子這般黏人。」

    閆默親在她的手背上,褚清輝抬眼與他對視,那雙眼中洶湧而外露的情緒令人心顫。她忽然有些愧疚,之前怎麼能夠懷疑他們之間感情冷淡了呢?

    她抽開手,環住閆默的脖頸,主動將唇送上,唇舌相觸之時,兩人都止不住心頭輕顫。褚清輝更是喃喃自語:「我現在才覺得,先生是真的回來了……」

    閆默不說話,只將她抱得更緊,整個人攏在自己懷裡。

    正覺得溫馨,褚清輝突然咽嗚一聲,皺眉咬住了唇。

    「又踢你了?」閆默撫上她圓滾滾的肚子。

    褚清輝忍耐一會兒,吸了口氣,艱難道:「不是孩子踢我,可能……他要出來了。」

    閆默頓時渾身僵硬,血色退的乾乾淨淨,四肢一下子涼透了。

    褚清輝忍過一陣疼痛,見他這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只得反過來安慰道:「沒事的,我聽嬤嬤說過,開始陣痛到孩子出生,還有好長時間。先生去把紫蘇叫來,早前府里都已經安排好了的,紫蘇知道該怎麼做。」

    閆默這才回了點神,失魂落魄爬起來,外袍也沒披,光著腳就出去了。他很快回來,杵在床頭一動不動,緊緊盯著褚清輝。

    褚清輝無奈道:「先生快把衣服鞋襪穿上,別受了寒,又叫我擔心。」

    閆默就好似牽線木偶,她說什麼做什麼,做完了又杵在那。

    又一陣痛襲來,褚清輝一時無暇管他。

    閆默手足無措,張了張手,上前將她抱住,只管把自身內力輸給她。

    房外傳來一陣喧鬧,紫蘇叫人將穩婆太醫請來,又讓廚房熱水準備,還命人往宮內傳信。有條不紊地指示完,她才帶著幾個近身伺候的宮女入了臥房。見公主與駙馬抱在一塊,幾人對視一眼,上前請駙馬移步。

    閆默充耳不聞。

    還是褚清輝忍過了痛,推開他的手,搖頭道:「我沒事,太醫說我如今身體好得很,肯定能夠順利生產,先生不要擔心,也別把內力往我身上送了。」

    閆默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縫,定定看著她,半晌才啞著嗓子說:「我在這陪你。」

    褚清輝笑了笑,「哪有男子陪生產的?況且先生在這裡,還叫穩婆紫蘇她們緊張,不如去外頭等著,我知道你就在房外,也才覺得安心。」

    幾名穩婆並太醫都趕來了,太醫候在外間,穩婆入內,見閆默還在屋裡,一同上前勸導,終於把他勸出去。

    閆默出了內室,也沒走遠,只站在房外,如門神般定住不動。

    外人看他鎮定沉穩,實則只有褚清輝與他自己知道,他此時腦中已經一片空白。

    沒多久,宮裡也來了人,帝後不能輕易出宮,派了太子前來坐鎮。

    太子行色匆匆,沒了往日的冷靜,一入內院就連聲問褚清輝的情況,得到太醫回話,方定下神來。

    宮人搬來椅子請太子和駙馬入座。太子坐了,見閆默仍在那站著,仔細看過他的臉色,竟能從那黝黑的面色中看出一分蒼白來。

    伺候的人來來往往,熱水、剪子、止血藥、紗布、點心,甚至是吊命的參片,都源源不斷送入屋內。

    從黑夜到黎明,又到正午陽光高照,褚清輝一直壓抑著痛呼,只有偶爾沒忍住,從唇間泄出一兩分。等到日頭西斜,陣通變得更加密集,也更加劇烈,她才低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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