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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0:50 作者: 開花不結果
    對於宮宴,閆默也能自如應付,反正礙於他的冷臉,除了皇帝賜酒,少有敢來敬酒的人。唯有不同的,就是身旁多了個人。

    「這個不能吃。」他留神注意褚清輝,見她將筷子伸到一碟金絲糕上,都不必思索,已經出言阻止。

    褚清輝立刻垮了臉,眼巴巴的看著他,打商量道:「就吃一塊好不好?」

    閆默冷酷無情地搖了搖頭。雖不知從前如何,可她如今大著肚子,這種糕點吃多了,總是不好。

    「那就吃半塊呢?」褚清輝不放棄。

    閆默依舊不同意,將那一碟金絲糕端起來,正要命宮人端走,卻對上了褚清輝的眼,將要出口的話便卡在喉嚨里。

    「先生欺負我。」褚清輝可憐巴巴的。

    閆默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不能心軟,不能縱容。但他也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只能吃一塊。」

    褚清輝的眼睛幾乎是立刻就亮了起來,忙不迭點頭,聲音比閆默手中的金絲糕還甜些,「我就知道先生最好了。」

    閆默一面聲討自己,一面給她夾了最大的一塊。夾完之後,他就板著臉沉默下來,內心陷入劇烈的掙扎批鬥之中。

    礙於他的臉色,本有幾位大人要舉杯與他敬酒,也都默默的打消了念頭。

    褚清輝自然不知他的一番矛盾掙扎,在宮宴上欣賞了一會兒歌舞,顧及她的身體,皇帝讓兩人提前離席。

    前一段時間,褚清輝都在宮中,許久不曾與林芷蘭和灼灼相見,眼下搬回公主府,她就給張府去了份帖子。

    第二日,林芷蘭帶著女兒應邀上門。

    灼灼已經快要周歲,能在奶娘的扶持下跌跌撞撞走幾步,也能夠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話。

    褚清輝聽她奶聲奶氣的喊了句姨,心口都給聽軟了,毫不客氣低下頭,在她白嫩的臉蛋上親了好幾口。

    灼灼也不惱,只咯咯的笑。

    褚清輝看得口水都要流下來,「小灼灼真是太厲害了,還會喊什麼呢?」

    怕她受累,林芷蘭示意奶娘上前將灼灼抱開,才笑道:「也不算會喊,都是教了許多遍的,喊起來也不像。」

    她不說,身旁的丫鬟卻忍不住了,笑眯眯道:「我們小姐會叫涼,叫噠噠,叫來來……」

    褚清輝聽得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娘和爹爹、奶奶,不由笑得哎喲哎喲直揉肚子,「我的灼灼呀,你要笑壞姨母了。」

    林芷蘭也忍不住跟著笑,「表姐可悠著點兒。」

    褚清輝直擺手,話也說不清,好半天才緩過來,喘著氣笑道:「真的太有意思了。不過我聽著,怎麼只有娘、爹爹和奶奶,沒有爺爺?」

    林芷蘭看著無辜吃手指的女兒,無奈道:「所以說她其實也不會喊,爺爺教了許多遍都教不會,聽我婆婆說,公公因此還鬧了彆扭,說灼灼偏心呢。」

    褚清輝又禁不住笑了,「看來張老將軍也是個頑童。」

    「誰說不是呢。」

    小孩子覺多,說了一陣話,灼灼就昏昏欲睡了。褚清輝讓奶娘把她抱到內室去睡。

    她交代了紫蘇幾句,讓人好好看著,回頭來,見林芷蘭正盯著自己打量,便道:「瞧什麼呢?」

    林芷蘭笑著輕嘆口氣,「我瞧表姐如今才是真正開顏了,之前姐夫出征,表姐在我們面前雖然也笑,可只有臉在笑,眼睛卻是不笑的。」

    褚清輝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聲笑了笑,「瞧你說得那麼玄乎,什麼臉笑眼睛不笑的,笑不就是笑的樣子麼?」

    林芷蘭搖了搖頭,卻也不再多說,只道:「姐夫怎麼不在?」

    「在書房呢。」褚清輝隨口道。

    「我以為你們二人小別重逢,姐夫必定一時一刻也離不得表姐,定要黏在一起做一個人呢。」林芷蘭戲笑。

    「什麼粘在一起,」褚清輝嗔了她一眼,「灼灼可在裡頭睡著呢,你這話也不怕給她聽見。」

    林芷蘭笑意更甚:「怕什麼?她又聽不懂,這話自然只叫聽得懂的人聽去才有用。」

    「沒個正經。」褚清輝嘟囔,不過她確實也發覺了,先生這次回來,不知為何,老愛在書房呆著,每每詢問人在哪兒,得到的回覆必定是在書房,也不知他天天在書房泡著做什麼?

    而據說此時身在書房的閆默,卻在兩人頭頂上。

    實際上,這幾日他說去書房,但去了書房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會避開耳目,偷偷溜到褚清輝屋頂上蹲著。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更多地了解她,不至於露餡。

    當然不是為了看她。

    閆默拿著匕首,用一塊木頭刻著小人像練手,如此想著。

    他的做法,只有皇帝賜給褚清輝的兩名暗衛發現了。可他蹲在屋頂上,除了刻小人像,就是刻小人像,沒有什麼異樣的行為,就算身上落滿了積雪,只要公主不移駕,也不見他動彈一下。兩名暗衛盯了他一陣,發現駙馬爺比他們還要稱職之後,心中起了一股緊迫的危機感,暗下決心,日後除了保護公主,還得更加用心練習藏匿的功夫,省得被駙馬爺淘汰下去。

    屋裡,褚清輝和林芷蘭沒有絲毫察覺。

    褚清輝拿出一個小錦盒遞給林芷蘭,「下個月灼灼抓鬮,我怕是不能去了,提前把禮物給你。」

    林芷蘭打開,裡頭是一塊美玉,禁不住道:「又叫表姐破費。前些日子我還無意間聽人說呢,說不過是個女兒,卻叫我當成了寶,若是個兒子抓鬮也就罷了,女兒家還要整的大張旗鼓。」

    「誰胡亂說話?難道他們家上頭沒有老娘,屋裡沒有妻子,下頭沒有女兒?下次遇見了,你只管打他耳刮子,鬧起來算我的。」褚清輝當即怒道,她那麼喜愛灼灼,怎能容忍他人輕賤?

    林芷蘭苦笑,「表姐莫不是以為是個男子說的?說這種話的正是個婦人吶。」

    褚清輝怔住,隨即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

    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可往往許多時候,為難輕視女子的正是同為女子之人。

    「罷了,說這個做什麼。」林芷蘭喝了口茶,「有段日子沒來表姐府上,這茶可把我饞住了。」

    「瞧你這點出息,」褚清輝重又笑了笑,「一會兒我叫人給你包幾兩回去,讓你喝到膩。」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林芷蘭一點也不與她客氣。

    她喝著茶,眼睛滴溜溜在褚清輝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褚清輝給她看的不自在,以為她還要什麼,便道:「還想我這裡什麼東西,你索性一次說出來,這麼看我做什麼?」

    「原來我在表姐心中,就是這麼個不知足的人?」林芷蘭委屈。

    「誰叫你只看著我不說話?」褚清輝把一碟茶糕往她面前推了推,「喏,都給你。」說著小聲嘀咕:「反正先生也不給我吃。」

    林芷蘭不過做做樣子,隨即笑開了,沖她招了招手:「表姐附耳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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