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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0:50 作者: 開花不結果
    林芷蘭捏了顆青梅,聞言委屈道:「表姐就是偏心,如今眼中已全然沒有我的地位了。」

    「你曉得就好,」褚清輝一臉嫌棄,「曉得了就該有自知之明,三天兩頭往我這裡跑,把我的茶啊果啊都吃完了,裝了滿滿一腹回去,你倒是好算計。」

    「哎呀,這可怎麼辦?我這蹭吃蹭喝的用意,竟叫表姐看透了。」林芷蘭捂著嘴笑。

    「瞧你那點出息。」褚清輝嗔她。

    兩人你來我往,還有一個小娃娃在旁可供逗弄,日子到底好打發了許多。

    南邊不斷有戰報傳來,大軍行進一個月後,如今已經到達邊關。

    南蠻領地歷來多山多水多丘陵,許多地方沼澤遍布,瘴氣瀰漫,偶爾有成片的土地,也十分貧瘠。朝廷出兵的本意,並不是為了將這蠻荒之地攻下來,而是要一次將蠻族打怕,換取十來年安寧。

    可這些蠻夷卻不與大軍正面相擊,而是憑藉地勢躲躲藏藏偷偷摸摸,弄些小打小鬧。就如人身上的虱子,不會致命,卻也著實叫人厭煩,要抓又一時抓不乾淨,只得按捺下來,從長計議,戰況一時陷入間僵持之中。

    轉眼天氣轉涼,秋風捲起紅葉落下,頭頂上不時有大雁成行飛過,某日清晨起來,府中那一窩燕子也沒了蹤跡,想是飛往溫暖的南國去了,不知來年還能不能等到它們。

    這一天天氣正好,褚清輝聞著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淡淡桂花香,心中起意,叫廚房用剛打下來的桂花和今夏從湖中收起的蓮子,做了桂花蓮子糕,才端上來還未動嘴,林芷蘭和秦含珺就相攜上府了。

    「你們二人難不成是約好了,曉得我這裡有好吃的?」褚清輝請兩人坐下,宮女奉上茶點。

    林芷蘭嗅了嗅,高興道:「同樣是桂花糕,表姐府上做的,連香味都比別處濃,看來今日又有口福了。」

    「灼灼都沒你饞。」褚清輝沒好氣,又看向秦含珺,「一段日子不見,含珺更漂亮了。」

    自從年前賜封太子妃聖旨下來,秦含珺就一直避不見客,與林芷蘭和褚清輝之間也是信件往來居多,見面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

    如今她每日裡都要接受引教姑姑的指導。她長得像秦夫人,原本五官就精緻,只是吹久了西北的風,皮膚不夠白皙光滑,儀態也不如京中貴女規範。眼下關在房裡學了這八九個月,不僅皮膚捂白了,坐立行走間的姿態也有了自成一派的氣度。人還是從前那個人,可猛地一看,與之前相比,卻又大不相同。

    「我就說吧,剛才我也這麼說,她還不信,說我取笑她,我哪敢呀。」林芷蘭附和。

    褚清輝笑眯了眼,「也就現在還能含珺含珺的叫,等欽天監選好日子,你與太子哥哥完婚,我們就得叫你一聲嫂子了,往後請嫂子多多指教才是。」

    林芷蘭一聽,還站起來施了個萬福,笑吟吟道:「請太子妃嫂子多多指教。」

    「你們……」秦含珺被兩人取鬧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手中怕子攪了又攪,嗔了林芷蘭一眼,輕聲道:「我看公主說得不錯,你自成了親,就學壞了,一貫油嘴滑舌,哪還有一分從前的內斂矜持?」

    「所以才要請嫂子指教呀。」林芷蘭不以為恥,反而笑得更歡。

    褚清輝失笑搖搖頭,「我可得叫人與張老夫人好好說道說道,莫讓灼灼跟你們夫妻二人學壞了。」

    幾人玩笑一陣,方道明今日來意。

    原來是秦夫人當年還在京中之時,每年都會去城外伽藍寺上香祈福,前年回京,她因身體不便,由秦含珺代行,過幾日又到了還願的日子,秦含珺心知褚清輝必定掛念在外行軍之人,特地上府去問她是否要同行。

    她看了看褚清輝的肚子,「或是公主有什麼心愿,交由我在佛前說一說,不必親身前往。公主是雙身子的人,菩薩必定能夠見諒。」

    褚清輝輕撫小腹,她腹中的娃娃已有五個多月,肚子一日比一日圓滾,行走間不如從前方便,可是秦含珺的提議,仍叫她心中一動。

    去年閆默下江南賑災,兩人信件不斷。如今他出征打仗,褚清輝卻不好給他寫信了,只能夠從寄往京城的戰報中得知前線狀況,而他是好是壞,有沒有受傷卻一點也不知。

    未免叫人擔心她,她如今在人前不怎麼提起閆默,可越是如此,心中越是憂慮,不如便去菩薩面前求一求,多少也能換得一絲心安。

    見她們二人都要去,林芷蘭道:「也算上我,我去點一盞長明燈。」

    幾人就此說定,不久,見褚清輝面上有幾分疲色,林芷蘭與秦含珺起身告辭。

    二人沒讓褚清輝相送,熟門熟路出了內院,沿著抄手遊廊往外走,轉過一個拐角,迎面忽然出現幾個人。

    林芷蘭等還未將來人看清,就聽得一聲歡快的表姐,一個略顯圓潤的身影朝兩人跑來。

    「小恂?」她有些驚訝,等看見二皇子身後的人,更是嚇了一跳,「太子表哥?」

    對於太子,林芷蘭並不敢像面對褚清輝與褚恂時那樣隨意,忙行了個禮。

    秦含珺的動作比她更快些,早就低了頭行禮。

    不等太子發話,褚恂蹦蹦跳跳到了跟前,「不必多禮,不必多禮,表姐快起來,你們也來看阿姐嗎?」

    林芷蘭忍不住摸了摸他歡快的腦袋,「是呀,你阿姐府上的廚子新做了桂花蓮子糕,味道可好了。」

    褚恂聽得更是雙眼發亮,這些閒食皇后不讓他多吃,但是在褚清輝面前磨一磨,總能夠讓她寬限些。

    說話間,太子已到了面前。

    「這便走了?」他問。

    林芷蘭點點頭,笑道:「表哥來得晚了些,我和含珺才叨擾過表姐。」

    她看了垂首的秦含珺一眼,忽然心頭靈光一閃,做出個苦惱的樣子,「糟糕,方才走得急,把荷包落下了,小恂陪表姐回去找一找,含珺,你在這等我一等吧。」

    說完,不等秦含珺反應,拉了褚恂的手就走。

    「芷蘭----」秦含珺急得下意識往前跨了一步,要去追她,又生生止住。

    身邊伺候的人無聲退下,秦含珺的侍女芍藥愣頭愣腦杵在那兒,也被林芷蘭的侍女牽著手拖走了。

    不過眨眼間,僅臂展寬的迴廊上就只剩下兩人。

    一時無言,秦含珺盯著腳面,拿著手帕的指頭捏得發白,恰好秋風將別處的銀杏葉卷落到她腳邊,她就盯住那小扇般的黃色葉子不放。

    太子咳了咳。

    秦含珺飛快抬頭瞥他一眼,又更快地低下,繼續瞧那片葉子。

    兩人身高差異,她低頭的動作叫太子將她頭上的髮髻珠釵看個透徹,如此有了個話頭,「不喜歡白玉簪?」

    沒頭沒腦的話,讓秦含珺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今日頭上只有兩個裝飾,一支翠玉釵和一支嵌了珍珠的銀簪,太子說的白玉簪,應該是行笄禮他時賜下的吧,此時正在佛龕上供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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