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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0:50 作者: 開花不結果
    數次之後,關於秦含珺那些流言就沒什麼人提起了,且因她如今是昌華公主面前炙手可熱的人物,別人不管暗裡如何,明面上總是要給她幾分客氣的。

    天冷得很快,某日夜裡,褚清輝在睡夢中直往閆默懷裡鑽,直到閆默把她摟了個嚴嚴實實,才安心睡去。

    次日醒來,果然見外頭一片雪色,難怪前一夜那樣冷。

    兩個月之期還沒到,閆默仍然得去城郊大營報導。褚清輝見他既不穿棉袍,也不披件毛裘,就要如往常那般出門,都替他冷得哆嗦,直把人攔著不讓走,讓宮女翻箱倒櫃找出一件玄色大氅,自己點著腳尖親自給披上,才放他離開。

    閆默走後,她自己披了一件桃紅色滾白邊的披風,戴著大大的帽子,整個人裹成了一團,準備入宮給皇后請安,途經花園時,卻故意不走宮人掃出來的小道,而是咯吱咯吱踩著路邊的雪玩。

    宮女們在旁小心翼翼地護著,不住請她趕緊回到道上來。

    褚清輝嘴裡說馬上馬上,腳下依然踩得不亦樂乎。她倒不是頭次見雪,只是從前在宮中,上有皇后叮囑,旁有姑姑嬤嬤盯著,底下還有紫蘇攔著,哪能讓她這樣無法無天?

    如今單獨開府,閆默又不在,她就是這府中的大王。不趁此時天未到最冷的時候玩,難道還要等寒冬臘月,出不得門的日子?

    紫蘇在旁看著,放任她玩了一會兒,才開口勸她上來:「公主玩了這小會兒,也該盡興了,若過了頭,叫駙馬爺知道,肯定又要訓公主的話。」

    打蛇打七寸,這話也戳到了褚清輝的軟肋上。

    成親這幾個月來,她可沒少被閆默訓,喝水喝急了不行,沒好好走路不行,不按時用膳不行,吃多了閒食不行,總之一些小毛病給他挑得七七八八。

    他倒也沒有板著臉訓話,更不會打人板子,可他的那法子更叫人覺得羞恥,不過實行了一兩次,褚清輝就再也不敢觸犯了。

    眼下聽紫蘇搬出閆默壓她,褚清輝心中不甘,也只得嘟嘟囊囊走到正路上來,嘴裡不住嘀咕:「蘇蘇也變壞了,跟先生一起欺負我……」

    紫蘇只得無奈笑笑。

    入了宮,皇后殿裡已經燒起地龍。

    褚清輝舒適地嘆了口氣,給皇后請過安,解下披風交給宮人,自己熟門熟路窩進皇后軟榻里。

    皇后攬過她,拉住手捏了捏,道:「還是這麼怕冷。」

    「不是我怕冷,是外頭真的好冷,母后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皇后轉頭望了窗外一眼,「又過一年了呀。」

    她對於冬天,對於雪天,總是有些格外的感慨,大約是因為許多事情,都是在寒冬里發生的。

    褚清輝應了一聲,忽然吸吸鼻子,湊在皇后身上聞了聞,「母后又調了什麼香?這味道可真好,給我一些吧。」

    「小狗鼻子。」皇后點點她的鼻頭。

    褚清輝撒嬌耍賴:「小狗也是母后生的嘛,現在卻又來嫌我。」

    皇后搖了搖頭,「誰敢嫌你?小討債鬼,這香我昨日才做成,本打算給你父皇熏衣裳的,如今就先給你了吧。」

    褚清輝喜道:「謝謝母后,也替先生謝謝母后!」

    皇后失笑,「原來是要拿我的東西去補貼別人,可別叫你父皇知道,若讓他曉得本是他的給了駙馬,不知心裡又該怎麼酸呢。」

    「父皇真幼稚。」褚清輝皺了皺鼻頭。

    皇后更覺得好笑,就她這樣的,還嫌別人幼稚?

    褚清輝得了好處,心頭更加雀躍,偎在皇后懷中,嘰嘰喳喳把這些日子的見聞說來。

    她如今多了些交際,別的沒長進,小道消息到越發靈通了。只不過當真是些小道消息,一會兒說哪位大人懼內,一次與同僚喝多了酒,回家後壯起膽子充大爺,卻被其夫人抓得滿臉血痕,第二天遮遮掩掩去衙門,逢人問起,就忙不迭說是家中葡萄架倒了,叫人暗笑的腹中打滾。

    一會兒說哪家少爺娶了妻室還不安分,整日出入煙花之地,結果得了花柳病,被送去莊子上修養,家裡人怕沒臉,只說他出去遊學,實則他那青樓里的老相好早把他老底抖掉了,妻子也與他和離,叫京中人看了好大一場笑話。

    皇后聽她說了半天,儘是旁人家的風流韻事後宅之私,不由無言,好半會兒才板著臉道:「這就是你這些日子與人往來的成果?」

    褚清輝後知後覺,訕訕住了口。

    皇后見她無措,心底不由就軟了幾分,嘴上依舊道:「有些話旁人說了,你不小心聽得,就該爛在肚子裡,堂堂公主整日與人打聽這些事情,豈不失了體統?」

    褚清輝忙道:「女兒沒有特意去打聽,都是別人在那議論,無意間聽到的,也從沒有說給他人聽,今日在母后面前才第一次提起。」

    其實她也並不是對這些事情有多少興趣,只是覺得新奇。從前哪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這些?她身為大衍唯一的公主,整日聽到的不是陛下又嘉獎哪位大人,就是某位大臣又進了什麼言,或者是哪位誥命夫人言行端莊得體,為同輩楷模等等。

    如今這些事,也不是旁人有膽在她面前提的,只是背著她偷偷討論,她聽了一兩耳朵,覺得好玩才記在心上。

    皇后聽了她的解釋,連語氣也軟了下來,「如此便好,母后不是要責怪你,只是你如今在宮外,接觸到的人多且雜,凡事都該謹言慎行才是。這些事你若覺得有意思,往後不妨還說給母后,聽或者說給駙馬聽也行。」

    一聽說要說給閆默聽,褚清輝當即吐了吐舌頭,連連道:「我才不敢說給先生聽,連母后都覺得不妥的事情,若叫先生知道了,肯定又要訓我。」

    「哦?」皇后有些好奇,「照你這話的意思,難不成駙馬爺竟敢經常訓你?」

    「」可不是嘛,」褚清輝忙吐苦水,「先生大概是做慣了先生,把我當成他的學生來教訓了。」

    皇后笑道:「那必定是你先做錯了什麼,我看駙馬不像那等無緣無故就教訓人的。」

    「怎麼連母后也站在先生那一邊?」褚清輝嘟著嘴,不過倒也老老實實把自己犯下的錯一一說來。

    皇后聽得直戳她的額頭,「該你要挨訓,若還是在宮裡,可不止訓你那樣簡單。」

    褚清輝哀哀求饒:「我都知道錯了,母后就饒了我吧。」

    皇后笑著搖搖頭,「你呀,光會嘴上糊弄我。其實駙馬也是為了你好,你仔細想想,犯的這些錯是不是都因你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駙馬才教訓你的?實則他也是疼你,你可別因此跟他離心。」

    褚清輝趕緊點頭,「我知道,才不會不喜歡先生呢。」

    「可小點兒聲,叫人聽見了,我都臉紅。」皇后戲謔道。

    「母后----」褚清輝又不依了。

    皇后笑了一陣,才道:「剛才的話沒騙你,你若還有什麼聽來的桃色韻事,自己心裡憋不住的,不妨說給駙馬聽聽,母后替你打保票,他不會因這等無關緊要的小事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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