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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0:50 作者: 開花不結果
    皇后與她說過幾句,又留了命婦一會兒,便道:「都回去吧,日後規矩不變,就如往年那般,若沒有宣召,不必入宮請安,你們自在些,本宮也樂得清靜。」

    諸位夫人謝過皇后恩典,方才退下,轉眼間便有條不紊地走了個乾淨,唯留下林夫人還坐在位上。

    外人一走,褚清輝就現出了原形,靠在皇后身上,嬌聲對林夫人道:「姨母怎麼不把芷蘭妹妹帶進宮來?我可想她了。」

    林夫人笑了笑,「叫公主這樣想,是我的錯,一會兒回去了,就叫芷蘭入宮來陪公主說話。」

    「姨母可得說話算話。」

    林夫人還未說,皇后便點了點頭她的額頭,道:「你當人人是你,還跟個長不大的孩子般,想一出是一出?餓了沒,偏殿裡有吃的,先去用些。」

    褚清輝摸了摸額頭,起身給皇后和林夫人又行了禮,笑眯眯去了。

    林夫人看著她走出正殿,才回頭來道:「我瞧親事定下之後,公主比從前穩重不少。」

    皇后正喝茶,聞言差點失笑,「可別逗我了,就她那樣兒,哪知道穩重二字怎麼寫?我也不要她穩重了,只要她有你家芷蘭一半懂事就好。」

    林夫人不贊同道:「公主還不夠懂事?我看是娘娘要求太高了。」

    皇后搖頭笑笑。

    林夫人又試探著道:「那位閆將軍,為人到底如何?初聞陛下娘娘有意將公主許給他,我心中還嚇了一跳。我知他戰功赫赫,是個大功臣,只是不曉得他待公主怎麼樣?兩人背景差得那樣大,合不合得來?娘娘別怪我多事,說起來,公主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到底不太放心。」

    皇后看她一眼,「你我二人說話,還需要這樣小心翼翼的?」

    「又是我的錯。」林夫人笑道。

    皇后也跟著笑,「你所擔憂的,也是當初我的憂慮。其實我的本意,是想給暖暖找個世家公子,可後來你也知道,出了顧家那樣的事。想來世家不世家的,未必就可靠,最要緊的,還是那個人如何。家世背景怎麼樣,只要他肯上進,我和陛下總能抬舉他。這位閆將軍,我也暗中考量過,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對暖暖倒十分貼心。最要緊他二人自己喜歡,這就夠了。反正有陛下在,諒誰也不敢怠慢了我的公主。」

    林夫人原本還介懷閆默沒有背景,聽皇后這麼一分析,又覺得十分有理。

    說到底,是她們二人所處位置不同,思考的方面也不一樣。她拿自己給女兒選女婿的標準,套用在公主身上,本就不恰當。一般人家講究門當戶對,可這世上,有誰能夠與帝王家門當戶對?

    反正沒有哪一戶人家及得上皇帝的門戶,左右公主是下嫁,那駙馬的家世反倒是最不重要的,只要公主高興就行。

    她嘆了一聲,笑道:「看來是我多慮了,還是娘娘想得周到。」

    「我曉得你是關心暖暖,若是旁人,恐怕只會在心中暗笑,說我與陛下挑來挑去,卻給公主挑了一個這般的,不說風涼話已算好。」

    林夫人立刻道:「她們懂什麼?不過是心裡酸罷了。他們家中的女兒,哪一個比得上公主一絲一毫?他們家中的兒子,哪個能入公主的眼?也就只能暗地裡說幾句見不得光的,自欺欺人。」

    皇后又笑,「罷了,不說這個。你可得記著方才答應了暖暖,回去後叫芷蘭入宮來,否則她又要不依了。」

    「莫不敢忘!」林夫人笑盈盈道。

    下午,林芷蘭果真入宮。

    褚清輝與她玩耍了一會兒,屏退眾人,神神秘秘地從柜子里摸出一個做了一半的荷包,苦著臉道:「芷蘭你幫我看看,這隻鷹的爪子該怎麼繡?我繡了又拆,拆了又秀,都好幾次了,還是繡不好。」

    她掌中躺著一個墨色的荷包,比她平日自己用的大了些,看著是男子的樣式。光滑的綢緞上,用銀色絲線繡了一隻展翅的孤鷹,鷹身已經繡好了,只剩一雙銳利的爪子還沒完成。

    她貴為公主,針線雖會一點,卻少有出手的時候,長這麼大,也只給帝後與兩位兄弟繡過荷包,手藝並不熟練,此次繡了將近一個月,其間損壞無數,手中這是最好的一個了。

    林芷蘭十分新奇,接過看了看,問道:「表姐這是給誰的?」

    褚清輝戳了戳面前的茶杯,有些不好意思,依舊坦然道:「給先生的。」

    林芷蘭曉得她口中的先生是指誰,心中不由欽佩她的坦誠,反觀自己,雖也給那人縫過荷包,可要這樣說出來,卻是不敢。

    她收斂心思,仔細觀察荷包一番,心中有數,耐心指導褚清輝接下去該怎麼繡。

    有她在,褚清輝只花了小半下午的時間,就將那荷包繡完了,她翻來覆去地看,握在手中興奮不已道:「芷蘭妹妹太厲害了,以後還有什麼荷包呀手帕呀,要我轉交給妹夫,儘管拿來,不要客氣!」

    林芷蘭給她鬧紅了臉,小聲道:「哪還有什麼,再沒有了。」

    褚清輝歪歪腦袋,笑嘻嘻道:「妹夫聽見這話,可得傷心壞了。」

    「哎呀表姐----」林芷蘭羞得不說話。

    「好啦好啦,我不說,只管做就是,你有什麼要給他的,就拿來我這兒。放心,不取笑你。」褚清輝說得一本正經。

    林芷蘭垂著腦袋不理她。心裡卻在想著,要不然……再給他繡個荷包?上次他來府中,又送了一個鐲子,就當是禮尚往來吧。她在心中這樣說服自己。

    夜晚,褚清輝躺在床上,枕頭兩側,一個是閆默送她的小人像,一個是她將要送給閆默的荷包,她的腦袋就端端正正地枕在最中央,一會兒偏頭看看這個,一會兒又偏頭看看另一個,不知想到什麼,看著看著,就樂呵呵地笑起來。

    好在伺候的人都在外殿,沒人聽到她的傻笑。

    夜正寧靜,窗台上忽然傳來吭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打在上頭。

    褚清輝初時沒注意,過了幾息,又傳來一聲。她不由疑惑,側耳聽了聽,等第三聲傳來的時候,忽地眼前一亮,掀開被子飛奔下床,推開窗戶往外看去。一雙杏眼就算在夜色中,也亮晶晶水盈盈的。

    好在沒叫她失望,窗外那棵早晨棲滿了小鳥的樹上,落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先生!」褚清輝壓抑著歡呼一聲。

    閆默卻在看清她之後,下落的身形在空中凝滯了一瞬。

    夏日天熱,褚清輝就寢時只穿著一身薄薄的寢衣,此時在床鋪上滾過了,衣衫並不整齊,露出胸口一小片肌膚,在夜色下,白皙剔透得似乎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他移開眼,道:「去把外袍披上。」

    褚清輝不解:「一點都不冷呀。」

    「聽話,」閆默道,「夜風涼。」

    「好吧好吧。」褚清輝嘟了嘟嘴,跑回去拿了外衣披上,又跑過來,扒在窗台上,「先生要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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