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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0:50 作者: 開花不結果
閆默選擇當做沒聽見,見她眨巴著眼睛,頓了一下,道:「玫瑰糖?」
「嗯?」褚清輝一時沒弄明白,想了想,才知他是在問,既然雲團糕是她最喜歡的,玫瑰糖又排在哪兒。
她笑眯眯道:「玫瑰糖是最最喜歡的,最最喜歡的只有一個,最喜歡的可以有好多。」
這種言論,閆默聞所未聞。
他不說話,褚清輝也不覺得冷場,原本先生和她說話,都是只有兩個字兩個字的,今天說了好幾個字,又得知先生和她一樣喜歡吃雲團糕,她已經很意外很驚喜了。
「對了,先生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玫瑰糖?」她記得上次送糖給先生的時候,並沒有說自己喜歡。
閆默下意識看向她的腰間,那裡果然掛著一個粉色的小荷包,散發著淡淡的玫瑰清香和蜜糖甜味,這樣的荷包,他有兩個。
十餘年前,她送他第一個荷包時,曾說過最喜歡玫瑰糖的童言稚語,不知何時,那些話竟變得這樣清晰,仿佛就在耳邊。
「猜的。」他說。
第15章 孤鷹
正月十八是太子和昌華公主十五歲生辰,皇帝在外廷為太子慶生,同時下旨,太子生辰過後,即可入朝參政。
原本太子入朝時機,定在昌華公主親事定下之後,如今親事既然不成,短期內皇帝又不準備再提此事,叫女兒傷心,便索性讓太子提前參議朝政,不必再等。
後宮裡,皇后正主持昌華公主及笄禮,京城內數得上品階的命婦得以入宮觀禮。
褚清輝一身隆重華服,在司禮女官的唱禮聲中,緩慢謹慎地動作。那衣裳華而不實,厚重卻不暖和,寒風吹得她臉色青白,好在之前已經預想到這樣的情況,提前在臉上施了薄粉胭脂,沒叫人看出失禮。
在眾命婦們看來,往日已經足夠貌美的公主,今日更添一分雍容華貴,一舉一動說不出的優雅從容,不愧為出身皇家、天底下最高貴的女子。
許多人心中暗諷顧家,怕不是被鬼迷了心竅,竟弄丟了這樣一棵大樹。
天底下還有比尚公主更美的差事麼?
且不說如今這位公主,是陛下娘娘唯一的掌上明珠,是太子的龍鳳胎妹妹,如此顯赫的身份,至少可保得五十年恩寵不衰。現在都城內的高門世家,就算是那延續了數百年的大家族,都不敢拍著胸脯保證聖寵不倦。尚了公主,就相當於得了一枚鎮家安宅的護身符。
再者,公主容貌舉世無雙,更難得性情嫻雅,品行高潔,從未聽聞她苛責哪名宮人,倒是聽說,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紫蘇,被公主寵得,通身氣派不下於宮外的大家小姐呢!
這樣好脾氣好性子的公主,百年也難得遇上一位。偏偏有人將送到眼前的美事打翻,可不是瞎了眼蒙了心?
不過,也多虧那瞎眼的顧小公子,才讓她們各自的家族有了機會。
之前是娘娘親自發話,誇讚了顧小公子,她們自然不敢相爭,如今顧家已經出局,那駙馬爺的位置便成了香餑餑,誰家搶到就是誰家的造化,是祖宗顯靈了!
想到此,諸位命婦個個心頭澎湃,看向公主的目光熱烈如炬。
禮畢,褚清輝迅速回永樂宮更衣取暖,其餘人懷著心事,各自離去。
棲鳳宮內,皇后嫡親妹妹、禮部尚書林夫人還未離開。
皇后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下厚重行頭,林夫人坐在一旁看著,等宮人退下,才問道:「三姐姐,公主的親事,你如今是什麼打算?」
皇后將手邊一碟糕點推向她,「再觀察觀察吧,這一次,總要找個最妥當的。」
林夫人微微皺眉,憂心道:「就是難得妥當二字,方才你是沒看到,那些夫人們,就差把算計的心思寫在臉上了。」
皇后卻不怎麼憂慮,淡笑道:「最不怕的就是她們算計,算計越多,越計較得失,才會越重視我的公主,越發不敢怠慢。」
經歷顧家之事,皇后的想法發生了不小的轉變。日後,她的暖暖若喜歡上一個愛慕權貴的人,她倒不怎麼擔心,因為有欲望的人,才能叫人拿捏住,而皇家,最不缺的就是權勢。
若恰好相反,暖暖喜歡的那人無欲無求,公主尊貴的身份在他眼中好似無物,皇后反而要憂心,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再一次受傷了。
林夫人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那些人看中公主身上的皇恩,而公主最不缺的,恰好就是皇恩。他們看中了,才會討好她,捧著她,以此來維繫己身富貴。
這就是權勢的威力,在巨大的權力面前,那些陰謀算計,都可以當做小打小鬧的兒戲一般看待。
永樂宮裡,褚清輝喝下一碗薑茶,抱著暖爐裹著毛毯,身上逐漸回暖,昏昏欲睡。
紫蘇在一旁指揮宮女,將今日收到的賀禮小心收起來,待她忙完回頭一看,公主已經歪倒在軟榻上睡著了。
今日為了行及笄,褚清輝起得極早,又在外頭吹了風,眼下暖融融的地龍一熏,可不正好睡。
紫蘇上前將她姿勢扶正,又添了一條厚毯子。
期間褚清輝睡意朦朧地嘟囔著什麼,紫蘇認真聽了,隱約聽見雲團糕、好吃之類的話,不由跟著一笑。
待褚清輝醒來,已是下午接近傍晚時分,紫蘇聽到動靜,入內伺候更衣。
褚清輝打了個哈欠,軟軟道:「什麼時候了?含章殿的點心送去了麼?」
紫蘇呀了一聲,「今日忙著忙著,給忙忘了!」
褚清輝立刻張圓溜眼睛,「快叫人去御膳房提來,我現在送去,應該還來得及。」
紫蘇看了眼天色,遲疑道:「公主,奴婢看這會兒都快下學了,不然今日不送了吧?」
褚清輝簪著釵子站起來,又叫人給她拿斗篷,「我答應了小恂每日都送的,況且還有先生那一份呢,以前天天都有,今日突然停了,還忘記讓人傳話,實在太失禮。」
紫蘇見勸不住,只得一面派人去御膳房提食盒,一面準備出行行頭。
今天比往日晚了許多,褚清輝趕到含章殿時,日頭已經西斜得厲害了,只堪堪掛在宮殿翹起的檐角上。
平常熱鬧的含章殿,此時卻沒什麼人影,按理說現在不到下學時間,還能聽到陣陣練武的呼喝聲才對,但眼下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
不……其實有的,褚清輝忽然做了個手勢,叫身後的人停下,側耳仔細聆聽。
咽嗚的寒風中,夾雜著些許冷硬銳利的聲響,仿佛有一桿長槍,破開冬日的霜雪,結著冰晶的槍頭猝不及防刺到眼前,肅殺而冰冷。
褚清輝下意識屏住呼吸,放慢腳步,輕緩地繞到武場門邊,緩緩往裡看去。
偌大的武場內僅有一人,褚清輝此時也只能看見那一人。
他一身黑衣,手持長槍,在滿天飛雪中,身形矯健迅捷得如一頭孤鷹,也單獨寥落得似一頭孤鷹。
第16章 獨處
褚清輝一時看呆了。
她歷來知道閆默和別人不同,第一次見面就有這樣的感覺,從小到大,她身邊從未出現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