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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31:15 作者: 少地瓜
    周恆並不出聲,連笑容也變淡了,彎彎的眉眼一點點舒展開來,露出裡面一直以來刻意隱藏的冷峻。

    「可是你爹玩忽職守,導致大壩被沖毀,害死了多少人?!」蘇幕遮雙目一片赤紅,素日的休養和優雅都消失殆盡,聲嘶力竭的沖他喊道,「他死有餘辜!可是我爹呢?貪贓枉法?結黨營私?yù加之罪何患無辭?!這麼多年來,他待你如親子,可有虧待過你一分一毫?你怎麼敢,你怎麼忍心!」

    「你知道我此生最生不如死的時光是哪段麼?」周恆又笑了起來,還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他又上前一步,幾乎跟蘇幕遮的鼻尖相貼,然後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就是過去的那幾年,認~賊~作~父~!」

    所有的笑意瞬間從他臉上消失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片森然,蘇幕遮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cut!」

    隨著趙炳希一音效卡喊出口,胡朗就一個箭步上前,先把躺在地上的楊柳攙扶起來,還細心的幫忙拍打衣服上沾染的灰塵。

    秋維維也忙不迭的衝過來,拉著上上下下的看,「摔得疼不疼?」

    楊柳qiáng忍著去摸後腦勺和脊梁骨的衝動,擠出一絲看起來還算自然的笑容,「沒事兒!」

    秋維維滿臉不信,他們剛才都聽到咚的一聲了,腳底下鋪的可是青石板磚吶,不帶一點兒緩衝的。

    「真不疼?」

    「真不疼!」

    「……你流眼淚了。」

    楊柳保持著笑容,面不改色的一抹,「剛才哭的太多,一時間停不下來。」

    疼麼?

    特麼的,真是刻骨銘心的疼啊!要是現在沒人的話,她一準兒就雙手抱頭滿地打滾兒了!

    雖然偶像劇對演技的要求並不苛刻,但好歹拿著全劇組最高片酬,楊柳實在不好意思渾水摸魚,又聯想起當初拍《大勺》的時候,人家周南那麼大的腕兒都能在異國他鄉的街頭把自己不當人似的摔,褲子都磕破了,她還有什麼可矯qíng的?!

    可就是沒想到,大冬天的往石板上摔,這麼疼……

    楊柳剛道了謝,就看見對面的胡朗狠狠地鬆了口氣,然後轉著圈兒的對大家鞠躬,「不好意思,大家辛苦了!」

    他出道也有六七年了,還是頭一次演這麼變態的角色,壓力大的超乎想像,剛才更是怎麼都調動不了qíng緒,不是笑場就是忘詞,一連ng了五次……

    尤其是跟他搭戲的楊柳,胡朗就覺得特別對不起她,因為自己總是拍不好,害得人家也得跟著一遍遍的重來,而她每次都要哭,一旦ng了就要從頭再來,幾次下來,眼睛都腫了。

    楊柳倒也不大在意,當初拍《竹林小舍》的時候,馮京就沒少遷就她,將心比心,大冷天的,誰還故意ng在外面吹冷氣不成?

    不過話說回來,合作之後才知道,胡朗能紅透半邊天,真不只是靠了一張英俊小生的臉,人家也是真有幾分演技的,私底下也特別用功,合作了小半個月,楊柳都被帶的上進了。這不,今天就差點兒把自己磕出腦震dàng來……

    今天收工早,被盒飯荼毒已久的眾人終於有了改善生活的機會,劇組不少人都相約下館子,幾個主演也湊了一波,準備去吃火鍋。

    大冷天的,進到火鍋店裡一坐,暖意融融,眼前擺一隻耳盆,下面火燒的正旺,裡面紅紅白白的湯嘶嘶作響,冒著泡兒的打滾兒,空氣中滿是複雜的香氣。

    等菜上來,要先下幾片ròu,這樣湯里有了葷油,稍後涮素菜才更好吃。

    ròu都切的極薄,夾起來,在筷子尖兒上顫巍巍一撮,紙片一樣。也不用很煮,只稍微在滾湯中涮幾涮,來不及跟同桌的人說幾句話就飛快的撈出,那ròu便已經打了捲兒、變了色,再往自己根據口味調好的的蘸碟里快速的提一下,放入口中!

    極鮮極嫩極軟,又因為剛從湯鍋里提出來,ròu的褶皺里還飽含著汁水,唇齒間稍微一用力,那用多種配料熬出來的汁水就混合著方才滾上的蘸料齊齊噴出,在密閉的口腔中綻放開一場盛世煙花,轟的你暈頭轉向找不著北……

    楊柳很喜歡吃火鍋,又或者,幾乎沒有她不喜歡吃的東西。

    原來師父身體還好的時候,每當天冷,他就會用一副雞架、一截豬骨、一截牛骨熬一鍋湯,火長燃不熄,湯總是滾著的。

    偶爾師父懶得做飯了,就會用腳尖踢踢楊柳,懶洋洋道,「去,下一縷面來。」或是,「去,舀一盆湯出來。」

    然後她就會煮出兩個碗面來,抑或往濃濃的辱白色高湯盆里,丟幾片翠綠的菜葉,然後略顯笨拙的汆幾個丸子……

    於她而言,包括火鍋在內的很多食物,更多的還是代表了某一段不可磨滅的記憶。

    對胡朗和汪晟的邀請,楊柳欣然答應。考慮到外出就餐難免遇到粉絲或其他人士,幾個人決定先一起回酒店換衣服,然後在大堂集合。

    在去火鍋店的路上,楊柳接到了石溪的電話。

    「我有個朋友來了,你應該也認識,要不要過來大家一起吃頓飯?」

    我也認識?楊柳順口問是誰,結果對方就給了個名字,「陳夕遠。」

    楊柳:「=口=!!」

    好想去,可是我已經答應了跟別人一起去聚餐了啊,怎麼辦!

    見她神色有異,聚餐發起者胡朗主動說道,「要是有什麼事不能去的話也沒關係的,反正接下來的幾個月大家還要在一塊拍戲,吃飯的機會多得很。」

    他這麼善解人意,楊柳反倒不好意思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個朋友偶然過來了……」

    既然是朋友,想來也是娛樂圈的人了,再看她反應這麼大,估計關係相當不錯,胡朗當即笑笑,「那應該去啊,沒事兒,去吧。」

    然後楊柳就歡呼雀躍的去了……

    陳夕遠能來真是意外之喜,雖然人家不是來探自己的班,但這並不妨礙楊柳那顆即將見到小偶像的激動不已的心!

    哎呦,而且同張桌子上還有石溪呢,這可怎麼好!

    唔,說起來,陳夕遠和石溪的嗓音有點像,都是那種略帶沙啞的,偏低沉的,不過一個比較喜歡唱哀傷的格調,另一個似乎更偏向搖滾一類?不過具體是不是搖滾楊柳也不大清楚,她對音樂分類確實不很了解,總是就是那種特別拼命,特別有感染力,戴著耳機能給你震的一愣一愣,稍不留神血壓也跟著上去了的那種……

    單純講歌,楊柳更喜歡陳夕遠的,但石溪這姑娘身上有種很獨特的氣質,非常吸引人。

    她就覺得,哪怕石溪不當演員甚至也不當歌手,去當個模特什麼的估計也能行……

    楊柳循著石溪提供的餐館名找進去的時候,陳夕遠正對著她苦口婆心的勸,「別抽這麼多煙,對身體不好。」

    陳夕遠手裡抓著個菸灰缸,她夾著煙的手去哪兒菸灰缸就往哪兒跟,似乎隨時都在找機會給她奪過來掐滅了。

    石溪的菸癮很大,抽的最凶的時候一天能抽將近兩包,她的經紀人什麼的都特別頭疼。

    老遠見楊柳晃著腦袋到處找,石溪舉起還在裊裊冒煙的右手沖她揮了揮,「這兒!」

    機不可失,陳夕遠胳膊一伸,就給她奪了煙,趕緊摁到菸灰缸里碾碎了。

    石溪嘖一聲,歪著腦袋看他,又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做什麼無用功,這玩意兒要多少買不來?」

    說完,也不管陳夕遠著急上火的臉,上前拉著楊柳過來坐下,「突然喊你出來吃飯,沒耽擱你們拍戲吧?」

    「沒,」楊柳一邊跟陳夕遠握手一邊搖頭,「我們今天收工早,也準備出來吃飯呢。」說完她又問陳夕遠,「你過來探班嗎?」

    「不是,」陳夕遠搖搖頭,「我新專輯有個mv在這邊拍,師姐答應客串。」

    「師姐?」楊柳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石溪,「對哦,你們是同一家公司的,我都忘了這事兒了!」

    陳夕遠笑笑,「我們大學時候就是師姐弟了,她比我大兩級,當初要不是她幫我牽線搭橋,我也簽不了現在的公司。」

    陳夕遠剛出道的時候簽過一家公司,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一直都沒火起來,公司也就懶得再在他身上làng費人力物力,合同期到了之後雙方就和平分手了。然後陳夕遠就做了一段時間的野生歌手,後來還花了一年時間,幾乎是傾家dàng產的自己製作、發行了一張迷你專輯,結果因為沒有任何宣傳,銷量也很不理想。

    直到後來石溪幫忙,他改投到現在的音樂製作公司,又時來運轉,鬼使神差的通過做綜藝紅了起來,這才厚積薄發,並一舉壓倒同公司的其他歌手,成了一面響噹噹的招牌,徹底火了。

    「說這些做什麼,」石溪很不以為意的打斷他的話,拿著菜單給楊柳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只幾眼就看的眼花繚亂,楊柳果斷放棄,「我剛來這兒還不到十天,也不知道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你們點吧。」

    扶廊影視城內大大小小的餐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中式的西式的,有證的無證的……不要說楊柳這個初來乍到的,就是石溪將近兩個月的生活經歷也完全不夠看,吃過的不過冰山一角。

    她也不瞎謙虛,說,「這家店也是別人給我推薦的,我嘗著倒還不錯。」

    她點了一個火腿燉蹄髈,一個龍井蝦仁,還有幾個青菜。

    這家店似乎確實不錯,距離飯點還有個把鐘頭,但店內已經座無虛席,甚至外面還有不少人頂著寒風排隊等位置,簡直精神可嘉。

    等菜過程中,三個人閒聊打發時間,倒也不枯燥。

    說來奇怪,不管是陳夕遠還是石溪,楊柳跟他們相識的時間都不長。前者從認識到現在也才見過三次,其中足有兩次是在機場,至於後者,到現在為止也還不過十天,但跟他們相處起來,楊柳卻自在的很。

    中間石溪幾次往自己的口袋摸,但又幾次生生剎住,顯然是菸癮犯了。

    楊柳有點為難,說讓吸吧,顯然對身體不好,而且石溪是歌手,似乎更該注意這方面;可不說不讓吸吧,是不是又顯得自己矯qíng,瞎講究?

    正糾結著,卻聽對面陳夕遠說,「快別摸了,最近天氣又干,你還要不要嗓子了?」

    被看破小動作的石溪挺不高興的哼了聲,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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