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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9:33 作者: 笙離
許博聞意味深長的挑挑眉,「昨晚的桂花糖糕怎麼樣,有沒有讓你置身於老北京的感覺,後海,荷花市場,琉璃廠,故宮,雍和宮,三里屯,頤和園,嗯,還有天壇。」
我笑起來,「許大哥,一個桂花糖糕就能勾起那麼多回憶,你以為是在寫小學作文。」
韓晨琳拉拉我的手,「姐姐,要不你跟我們回北京過年吧?」
我想起江風那個傢伙,還有實驗室里的幾個不回家過年的弟兄,搖搖頭,「我要留下來呀,還有課題沒有完成呢,馬上就要畢業了,會很忙的。」
「那有空一定要去北京看看,到時候讓許大哥請客。」
我回到家,剛打開手機插上電源,信息和來電提示就接連不斷的跳了出來,我一條條的翻過去,都是江風和董安妍的,最近的一條信息是,「小妹,這下恐怕你要喊安妍大嫂了。」
我會意的笑起來,不假思索的回過去,「瞧你現在那樣子,美死了,叫董安妍大嫂可以,逢年過節的讓她給我包紅包,沒有三五千的拿不出手。」
很長時間沒有回覆,我打開電腦,看了一會娛樂八卦,然後點開UG製圖界面準備把圖趕出來,只是剛打開就覺得電腦速度慢的要命,重啟之後打開一看,D盤和E盤圖標不翼而飛,立刻一陣涼意從腳底竄了上來,腦子一片空白。
我呆呆的坐在電腦旁邊,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滑鼠握在手裡,暖氣越吹越熱,可是手指越來越僵硬,我存在電腦里所有的圖紙,數據、報告和其他的東西,頃刻之間毀於一旦。
我抓起手機就打給李楠師兄,忽然想起他今晚和導師吃飯只好作罷,一頁頁的往下翻,最後猶豫的按下韓晨陽的號碼,很長一段時間才接起來,「這麼晚了什麼事?」
「韓晨陽。」我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我電腦中毒了,D盤和E盤所有的資料都不見了,裡面還有放假前要交的圖紙。」
「你的筆記本?有備份嗎?」
我幾乎後悔的都要哭出來,「是本本,沒有備份,連實驗室的電腦裡面都沒有。」
「你等等,我馬上過去,先把系統盤找出來吧。」
半個小時後他出現在我家門口,他的頭髮還是濕漉漉的,我一下子就為自己的衝動而後悔了,電腦出了問題,明天可以帶到學校讓一群電腦高手修,為什麼要大半夜的把韓晨陽叫過來,我知道,我只是害怕對著空白電腦時候那種無助的感覺。
我給他泡了一杯咖啡,拿了一條毛巾給他,試探的問,「韓晨陽,丟掉的那些數據能不能找回來?」
他專注的看著屏幕,篤定的回答,「可以是可以,不過要費很多時間。」
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在床沿坐了下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看了幾個網頁然後電腦速度變的很慢,畫圖時候幾乎動不了,我重啟之後就發現什麼都沒有了。」
他輕輕的「恩」了一聲,「是病毒,我幫你重裝之後再恢復數據吧,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時間可能要很長。」
我搖搖頭,「沒事,我陪你,反正也沒有事做。」
他剛想說什麼,我的手機響了,我打開一看是一條信息,愣了好久才默默的放下,韓晨陽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沒事。」我不由的多看了一眼手機,「趙景銘要訂婚了,有些意外而已。」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要結婚了,怎麼,請你出禮?」
我點點頭,「沒想到那麼快,定在月號,大年十五。」
他手指按在滑鼠上,側過臉看我,眸光如夜幕下沉寂的海,緩緩的涌著微波,「趙景銘,他家也按捺不住了,只是他能甘心麼?」
我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了,我倒是好久沒見到他了,上次他把手給弄骨折了,他一向都是冒冒失失的,給我感覺就是長不大的孩子。」
「所以你就不喜歡他?」
我抿了抿嘴,仔細的想了一會,「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不過好像我曾經試圖去讓自己喜歡趙景銘,可是不行,沒感覺就是沒感覺,連勉強自己都要不得。」
他笑笑,轉過頭去敲了幾下鍵盤,「那時候我估計還回不來,你找江風去?」
「再說吧,去不去都不知道。」我毫無形象的倒在床上,順手拿起一本書,看到哪裡念到哪裡,「原來,我如此平凡,平凡到和所有的女人一樣,想要一個穩定的公開的被祝福被保護的婚姻,而我又如此的自愛和驕傲,發現事情的真相在我的能力之外,我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一走了之,我甚至都不肯去求,而我又如此愚蠢,如果不是一走了之,事情不一定完全沒有轉機。」
「這是什麼書?」他站起來坐到床沿,手伸出來搶書,一把被我打掉,他冷臉,「江止水,你敢打我,我幫你修電腦,你不以身相許就算了,居然恩將仇報!」
他的頭髮上還是濕漉漉的,原本柔軟的發梢一根根的刺起來,我覺得可愛,伸手去摸,他頭一偏,一個不平衡,我跌在他的腿上,氣的我哇哇大叫,「韓晨陽,你這個小氣鬼,你給我摸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那你給我摸摸會少一塊肉麼?」忽然間他的呼吸在耳邊密密的響起,他笑著望向我,目光中有絲絲柔情。我低頭去躲,卻左右躲不脫只有抵在他的胸口,我的頭髮被他的手指挑起,他的吻落在我的臉頰上,嘴唇上,我的頭髮散落在枕間,散著溫潤的幽香,在微光下隱隱若流水。
我身體不由的微微發顫,忽然臉上被輕輕的拍了兩下,對上他戲謔的眼神,「不逗你玩了,快睡覺吧,你明天不是還早起到李楠那裡取數據的?」
鬆了一口氣,但是湧上淡淡的失落,我翻了個身,繼續看那本書,他回到椅子上找了一本棋譜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感到床往下一陷,骨節分明的指間在手心下折動了一下,悄悄的反覆住我的手,我的神志有些恍惚,只記得他模模糊糊的說道,「別離趙景銘太近,他的身份太特殊了,而且,他對你,你又不是不知。」
我低聲咕噥了一句,「我又不喜歡他,也沒可能喜歡上。」
趙景銘會為愛情墮落,他會我心碎,別的和我約會吃飯的人不會,在這個大家都把自己保護到滴水不漏的世俗世界裡,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曖昧的眼神,身體的交集遍地皆是。那最珍貴的一點東西,就是真心。
可惜,我不要,不要他的。
2月9日
我哭完之後就變成一個恥笑自己的人,在黑暗裡感覺到結束的無可挽回。
黑暗的空間裡看得見光影的流動,在那些美麗的光影變幻的剎那印證著一句台詞:短,不過一瞬;長,不過一生。
他們在白雪皚皚的冬天相遇,可是,十年光陰,洶湧的時間,情感被現實催促的閉口不提,那些美好的小事情,會不會就此失去。
女孩想要忘記,男孩想要呼喚回憶。女孩在回憶泛濫時離開,男人從高空摔碎自己的心。
十年的找尋換得瞬間的勝利,原來世上愛你的人始終只有你自己。
陳可辛自己也說,如果愛,不是不愛,只是愛的不夠。
愛與恨,滿目只見無能為力。
我突然就想,原來那麼多分分合合,不是不愛,只是不夠愛,這樣一個功利世俗的社會裡,即使少了那個人,並不是活不下去。
原來電影裡的周迅說,世界上愛你的人始終只有你自己。
如我對唐君然,如他對我,不是不愛,只是不夠愛,如此解釋,我心安理得。
我的那些愛只能存活在遙遠的回憶里,在戲裡、在回憶里,我清楚的知道我愛他,然而在四年後的今天,一切不過是場過眼雲煙。
愛在年少輕狂時(上)
早上緩緩的睜眼,一眼就看見站在面前整理衣袖的男人,我忽然出聲,「還是覺得那個藍色的袖口比較好看,要不就是銀質的,江風有一款肯定很適合你。」
他笑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我看見電腦已經關機了,便問,「修好了?」
「好了,裡面的數據也恢復了,你等下打開看一下再確認一下。」
心裡大石終於落地,我長長舒了一口氣,掀開被子爬下來,「以前總是想,如果睡一覺醒來之後什麼煩惱的事情都能夠解決該多好呀,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
他白了我一眼,「廢話,你倒是睡的好,倒頭就到天亮,我一守就是大半夜。」
我大大方方的笑,「等下我做早飯給你,脆皮龜苓膏,烤菠蘿包,蜂蜜柚子茶。」
他意外,「我以為你要請我吃鹹菜饅頭,加稀飯,沒想到這麼豐盛,你幹嗎,賄賂我的還是又有事求我?」
我想了一會,「其實我是想問你能不能幫我做紅外傳輸那部分,我不會告訴老闆的。」
一個枕頭砸在我的腦袋上,我「哎呦」了一聲,轉臉看他,嘲笑他,「韓晨陽,你我跟你開玩笑的唉,你還跟我計較,你居然砸我,太過分了,你比我大了五歲,你這個行為就像三歲小孩一樣幼稚!」
他的眼睛眯起來,白了我一眼,走出去,剩下我偷偷的捂嘴笑。
熱氣騰騰的蜂蜜柚子茶,我大口大口的喝著,不住的讚嘆,「太香了,熱乎乎的,與盛行歐美的Sunday unch一樣,早茶就是廣東的unch,粵語叫做『嘆早茶』,『嘆』就是享受的意思,享受早茶。」
韓晨陽嘗了一口薄皮蝦餃,「味道不錯,不過我以為是你自己做的,原來你家樓下就有一個港式茶樓,做的還挺正宗的。」
「那我的紅外傳輸部分……」
他瞪我一眼,「想都別想,自己做,江止水,你臉皮真厚,我說你怎麼就對學業上面那麼散漫呢,帶過你的老師都說你是適合搞研究,我怎麼就覺得你成天這裡抄抄數據,那裡唬弄一下老闆,沒個想做的東西?」
我別過臉去,悶氣不說話,可是心裡彆扭死了,終於忍不住說出來,「我不跟你說話,吃飯時候不跟你說不高興的話題,影響食慾。」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一直到上車我都板著臉一聲不吭,他伸手摸摸我的頭,口氣溫柔了很多,「生氣了?」
我白了他一眼,轉過臉不去看他,直到大光路前的一個紅綠燈口,車緩緩的停下來,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別生氣了,剛才我說話確實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