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2023-09-26 13:29:33 作者: 笙離
    十塊,我愛你,原來是有價值的。520,它的燃燒是不是只有一根煙的時間,它的熱度足夠溫暖我們日漸冷卻的心窩麼,如果我買一條,買一個貨櫃,他的愛,是不是也可以陪伴我一生。

    蔣迎熙走後,唐君然愛上了520,是不是也很想把「我愛你」這句話留一生一世。

    可是,我愛你,本身就是一句謊言。

    我想試著去嘗一口,可是不會,一口煙生生的嗆在喉嚨里,不可抑制的劇烈咳嗽起來。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煙不滅,心不死。

    還是愛他。

    雖然視線模糊,但是可以看見韓晨陽向我走來,V領藏青色針織衫,裡面是一貫的白襯衫,很普通甚至樸素的衣著,可是怎麼穿怎麼貴氣。

    我不想見他,自顧自的看手上的煙,慢慢的燃燒,他走在我面前,對我說,「江止水,別玩了,快去看書吧。」

    我卻問他,「韓老師,你會不會抽菸?」手中燃了一半的520,伸向他嘴邊。

    他眼眸黑的深邃,反問我,「你不會?」

    我挑眉,「我不行,剛才試了一下,差點嗆死。」

    他笑起來,並不去接我的煙,只是就著我的手,頭低下去,我看不清他的姿勢,只是他的嘴唇貼在我的手心上,冰涼的寒意透骨而來。

    他抬起頭,輕輕的吐出煙圈,眼眸淡淡的迷離,薄荷煙糙味水流一樣緩緩流瀉出來,雨點怎麼打,也散不去那種隔世迷離的夢幻。

    他的笑容有些戲謔,掐了我的手,「江止水,女人還是抽二手菸比較好。」

    話音未落,那股清甜薄荷香味撲面而來,他的唇觸上我的,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還有些許試探、挑逗的意味,我不拒絕,任由他長驅直入,無力抗拒。

    因為我已經落淚,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沒人能夠分辨。

    我是俗人,所以只求一晌貪歡,我要的溫柔他給不了,自然別人也能給。

    他的唇舌之間是淡淡的薄荷煙糙味,一點一滴的深入我的靈魂里,他慢慢的吻,慢慢傾下身子去,我的身子貼在欄杆上,血液湧入腦中,叫我覺得暈眩,他的吻柔和纏綿,輾轉不息,冷風夾著雨徐徐吹來,帶著涼意,我卻更熱。

    手上夾著的520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留下的菸蒂仍然炙手,我不想丟下。

    我迎合他,他的吻也變得越來越灼熱,赤裸裸的情慾的色彩,我不拒絕,只是無限絕望,放縱身體享受,理智卻在拒絕。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我的呼吸全數被他奪去,腦袋因為缺氧變得一片混沌,只記得我最後死死的被他箍在手臂中,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流進我的身體裡,蜿蜒成悲傷。

    我的身體已經動情,眼睛裡含著氤氳的水汽,微微喘息,可是聲音卻依然冷靜的可怕,「韓晨陽,為什麼是我?」

    他笑起來,「我們都一樣,都是一類人。」

    我立刻明白,棋逢對手,他比我厲害,一眼看穿我的本質。

    即使這樣,我還是想玩一場遊戲,他願意,我為什麼拒絕,願賭服輸,心服口服。

    去他的辦公室,我忽然想起來,拿起桌上的設計圖,撕個粉碎。

    韓晨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江止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把設計稿捧在手裡,冷笑,「韓老師,我們要重新來過了,因為,有人有了我所有的數據,如果不出我所料,現在,他的設計效果圖做一定比我好。」

    一絲警惕在他眼中閃過,「你怎麼知道的?」

    「頭髮,因為頭髮,我在我的設計稿里夾了三根頭髮,是昨晚遞過來的時候夾的,如果你沒有動過,那麼一定是別人動過了,如果是意外,不會三根都沒有了。所以,韓老師,我們只好重新來過。」

    他輕笑一聲,「江止水,你是挺聰明的,不過五天時間,你拿什麼出來?」

    我嘆氣,口氣委屈,「韓晨陽,我要你幫我搞定所有的技術參數。」

    他不動聲色,眼神還是那般高傲,「你拿什麼來跟我談條件?」

    我攤手,「我一無所有,就看你敢不敢。」

    只一個字的答案,還有他自信滿滿的眼神,我就有預感,他不是我的指導老師,而是我的同伴,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同伴。

    他說,敢。

    日誌 11月3日

    我的執著,與愛共生。

    我點520,一根一根,阿九暴躁,嗚嗚的叫,我不睬她,第一次讓她體會愛情的滋味。

    老徐說,我愛你,與你無關。

    然後我恍然,女人愛上愛情,愛上一種偏執,愛上自己的任性和創傷,或許真的與男人無關,與愛有關。

    一九四八陰寒的天氣里,男人漫不經心的過問兩三紅粉的消息,此時,他邂逅了來信。天空下清寒料峭的城市,因這一封徐徐展開的陌生女人的來信而彌散了純粹的哀傷。

    她後來自述說: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比得上一個孩子,暗中懷有不為人所知的愛情。只有孤單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的熱情集聚起來。

    這樣的感情,我們並不陌生,也許每個人看到這樣的一段,會靜悄悄的坐在黑暗裡追憶起什麼,那些被積壓的歲月碌碌相識相離遮住的迷戀。很多人如同這個在黑暗處撫摸愛情花朵的女人一樣,用矜持和驕傲將熱情熬成沉默。

    一次次被介紹給他,他一次次依舊記不得,她是誰。可怕的陌生。

    彬彬有禮的管家第一次問候她的時候,說,小姐,你好。最後在那個幾十年如一如的微曦初露的早晨,已經佝僂的老管家抱著一盆花,說,早啊,小姐。

    連他都記得,可是他卻不記得,我頓時淚如雨下。

    阿九不明白我的淚水,一雙眼睛瞪著我,我愛唐君然,也是愛的這般矜持,隱忍。

    可是錯誤之後,再次相逢,他當我陌生,笑著和我打招呼,如平常朋友,但是我卻明白,他全然當我三年不存在,因為即使相隔天涯海角,只要有心,失去的那個人終究還是會找回來,茫茫人海,只有我們刻意去剪斷羈絆和緣分。

    我愛他,究竟是愛上愛情,還是愛他這個人,我自己也不明白。

    可是我愛他,與他無關。

    天氣不好,陸宣一直流血,我要給她買紅糖熬紅棗枸杞粥補補。

    這個天冷,熱氣騰騰的粥溫暖不了我,我對韓晨陽有臆想,他的體溫正好。

    點燃520,我不會抽,我只聞,於是我想念韓晨陽的吻,薄荷清甜,讓我上癮。

    我究竟服從理智還是欲望,我迷惘。

    Who am I?

    我會和他接吻,會不會和他做愛?

    我不知道,我在路上越走越遠,天使和魔鬼拿我的靈魂拔河。

    患有妄想症的愛情(上)

    江止水。

    設計稿被剽竊,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做的好事,我已經徹底放棄了原來的構想,既然不能稱之為完美的作品,那麼捨棄了也不可惜。

    我是變態的完美主義,近乎自虐。

    新的設計方案是李楠師兄給的提示,他的畢業設計構想。

    如今我們的大本營搬到了韓晨陽的實驗室里,那裡是國家級重點實驗室,進門刷卡,房門有三把不同的鑰匙和繁瑣的密碼,裡面隨便一個設備就價值幾十萬。

    我曾經打趣的問他,「怎麼不弄一個指紋識別功能?」

    他白我一眼,「我哪裡知道,據說是預算不夠了。」

    看來,我們兩都是對冷笑話情有獨鐘的人。

    這個實驗室是我有生以來見的最奢侈,可是他只當平常,當然,劍橋大學的博士後不會和我這樣孤陋寡聞的人一般見識。

    我膜拜他,巴不得把他當神供起來,可是他不屑,沒辦法。

    李楠師兄的畢業設計構想很新穎,但是他水平遠遠在我之上,我駕馭不了。

    韓晨陽只給我提點,他的參數做出來完美無缺,可是我一上Solid Work,CATIA就迷糊,手繪畫了二十幾張圖紙,用最原始的AutoCAD慢慢磨,再用CATIA圖比照修改。

    我不是機械科班出身,很多時候,只想大哭一場。

    李楠師兄有空就逛過來給我補課,補傳感器原理,補信號轉換,兩天時間,我學的比兩年的還多,韓晨陽卻不管我。

    但是我知道論UG製圖,他在我兩個等級之上,三年前三維論壇上貼出五張渲染高手的圖,雖然被處理過了,但是樓主直言,說是從國外網站上非法轉載。那時候,有人留言,這作品就是他一個朋友閒來之作,圖片上的水印有名字----「韓晨陽」。

    我和他站在一起覺得榮幸,卻沒有壓力。

    不像和唐君然在一起,我總是覺得離他很遠,他的高度,永遠是我達不到的。

    我熬夜在實驗室趕圖稿,韓晨陽就備課、改試卷,一個人占一張桌子,左右兩邊,分庭抗禮,我做事毛手毛腳的,通常前一秒還拿在手裡的直尺,下一秒就不知道飛哪去了。

    他嘆氣,終於露出憐憫的神色,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類似我以前學美術用的工具格子,「用完了就往這裡扔,別告訴我你懶的扔!」

    我撇嘴,三角板「哐當」一聲就砸進格子裡,韓晨陽思索一會,「發出聲音的話,我就把你丟到物理實驗室的低維功能材料實驗室去。」

    我瞪他,他逕自去改試卷,儘管我之後又陸續發出非刻意和刻意為之的聲音,他都沒再抬起頭,專注的像我不存在似的。

    我覺的挫敗,不再去胡鬧,手下越來越順利,按照這個速度,明天就可以完工。

    完工之後我要大吃一頓,自己吃一頓,給阿九打包一頓,然後大睡一場,爬起來,準備熬第二輪的夜,數值考試。

    我正在幻覺中,冷不防後面有人跟我說話,「吃飯去。」

    我忙的幾乎貼在桌子上 「幫我帶一份,黑椒牛柳,讓他家少放點胡椒,省的辣死我。」

    韓晨陽點點頭,轉身就走,我喊住他,「幫我帶瓶百威,回來算錢給你。」

    他不出聲,每天實驗室垃圾箱裡堆的酒瓶或許已經知道,我最近沉迷酒精,不可自拔,他這麼精明,但是不一定猜的出緣由。

    我失眠,大段的失眠,自從我見了唐君然,就開始,一閉眼,就是大片的黑白,以及他的眼眸,溫柔的,含笑的,輕煙朦朧般的在腦海中明了又滅,滅了又起。

    強迫症,我怕有一天我忘了他,只好不斷的想起。

    韓晨陽不讓我在實驗室里吃飯,我端了飯盒坐在樓梯道上吃,李楠師兄的實驗室就在樓下,我開飯時候,他必然出現。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