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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9:33 作者: 笙離
    她頓時噤言,吳皓權連忙說,「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我沒理他們,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把兩個女人塞了進去,暗暗記下牌照號,然後跟吳皓權說,「去鼓樓醫院吧,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掛了急診的號,本來吳皓權的傷口不大,結果那個醫生堅持讓他打破傷風,折騰了半天終於繳了費,找去輸液室,卻發現護士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只好起身去叫。

    急救病房亂鬨鬨的圍著一群醫生和護士,雖然房門是虛掩的,但是已經有風聲傳出來,裡面是一個上吊自殺的女人,剛被送到醫院,現在正在急救。

    我暗暗驚嘆,上吊自殺如果還能救活過來,實在是人間奇蹟,要知道,那可是最速死的辦法,童叟無欺。

    可是等了一會兒,急救病房裡傳出了護士的驚呼,「醒了,居然醒了!」

    我啞然,好吧,是我孤陋寡聞了。

    剛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護士開口,「唐醫生,真的是麻煩你了,把你半夜叫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個聲音清楚的傳來,「沒關係,我回內科樓了,有什麼事就叫我。」

    我記不的當時是什麼感覺了,也許沒有任何感覺,只感受到心臟仿佛要跳出來一樣,咚咚的叫囂、嘲笑、呼喊,理智告訴我應該轉身立刻離開,可是我居然神使鬼差的往急救病房裡望了一眼,再也不能呼吸。

    全身散發出疼痛,從心底到髮膚,幾乎生生的把我的眼淚逼出來。

    而我的左耳,被那個鑽石吸鐵石耳釘夾紅了,熱度一直燒到臉頰。

    我變了,而他,唐君然,看上去還是老樣子。

    再回頭的時候,我發現他已經不在了,才想起來,急診室和內科樓是相連的。

    那麼,省去了一場擦肩而過,是幸,還是不幸。

    一年多之後,在我跟自己約定日期快要到期的時候,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場景在現實中上演了,我預感,我會輸給自己,輸給天意。

    但是,我打算違約。

    因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如果有了耳洞,我有一天終將厭倦。

    我變了很多,只有這個想法,多年沒有變。

    第二天,上課遲到,數值分析讓我頭疼,線性方程組的阿疊代解法讓我抓狂,古板的老教授更讓我昏昏欲睡,乾脆就很配合的倒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聲響。

    原來已經下課了,努力撐起酸痛的腦袋,想回宿舍補覺,站起來卻發現韓晨陽抱著膀子倚在門口,上身米白色的英式菱形格細線針織衫,微微露出裡面敞口的藍色細紋的襯衫領口,下身灰色絲絨褲,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貴氣無比。

    讓我驚訝的是,這人居然能把嚴謹的學院風穿出細膩的性感來,我想吹口哨調戲他,怕他到我老闆那裡告我非禮。

    老闆會怎麼定奪,對我這種連韓晨陽變成韓老師都不知道的人。

    「來我辦公室一下,關於設計大賽。」

    「還有,上課就是上課,要睡覺回去睡覺。」

    我怨念,恨不得半路落跑,回去睡個天昏地暗,再來跟這個男人掐架,終究是想想而已,乖乖的去了院辦。

    他的辦公室居然是一人一間,配置一點都不比我老闆的差,桌上一台電腦,還有兩台筆記本電腦,身後紅木書架上排滿了專業書,看了讓我眩暈。

    他讓我坐下來,我張口,不知道喊什麼,扭扭捏捏的樣子自己都鄙視自己,「韓老師……」說出來真想去撞死,跟發花痴小女生有什麼兩樣。

    我始終不能接受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做我老師,我不平衡。

    他不動聲色,「我看過你的計劃書,覺得還不錯,只是技術構想上還不成熟。」

    我迷迷糊糊點頭,大哥,大爺,你說是什麼就什麼了,我只想矇混過關算了。

    和他談了半個多小時,我不得不刮目相看,韓晨陽才思敏捷,反應極快,而且頭腦清醒,不似我邏輯思維亂七八糟,講到一個方案,馬上又胡扯到另一個細節去了。

    總之受益匪淺,越說居然越投入,不用電腦,直接鉛筆手繪線稿,我自信,手比CATIA好用,我的直線練了五年,最後畫出來就是直尺效果。

    意猶未盡的跟他告辭,頭腦中又是另一番構想,但是只是想睡覺先。

    那張俊臉就在我眼前,眼眸中還是那股倨傲,如果我說我想跟他接吻,不知道他信不信。

    我想知道,這樣一個男人吻上去是什麼感覺,很久,我都不再經歷那種電光石火的吻,我想試試,能不能換一個人喜歡,或是暗戀。

    唐君然,我要試著忘記你。

    日誌 10月14日

    今天睡到了半夜,然後大段的失眠,爬起來看書,不看專業書,那個讓我心煩。

    對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特蕾莎用她特有的女性的柔軟征服、對付了強健有力的男人托馬斯,她的柔弱是咄咄逼人的,使他最終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懷裡。

    輕與重。是宇宙間對立的二元。是所有對立的二元中最神秘、最模糊的一個。

    特蕾莎是輕。托馬斯是重。女人的柔軟是輕,男人的強健是重。女人最終以她的水樣的柔軟穿透、淹沒了男人的頑固和堅硬。男人屈服了。

    某樣沉重的東西壓在我們的肩上,我們感到了重,感到了承受的艱難,不得不屈服,它是真實存在的,是可以被看到被觸及的。

    如果壓在肩上的不是具有實質重量的物件,而是壓力,是來自於內心深處的無形的或驚慌或恐懼或焦慮的情緒,承受就變成了酷刑,變成了如影隨形卻又無法窺測其面目的模糊。人心將永遠生活在恐慌和漂浮之中,遠離大地,遠離生命的本質與意義。

    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是我們自己,來自我們心裡的慾念,來自我們自己的恐慌。

    米蘭?昆德拉是永恆的不朽的小說大師,他的思想他的深度他的靈魂將無人能及。

    我不去想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我只想生活很輕,輕到沒有力度,連電流都擊穿不了我的靈魂,今天我不想談男人,只談男人和女人。

    愛逢對手的青梅竹馬(上)

    江止水。

    過敏性鼻炎持續發作,也許是為了這種陰雨天氣,也許是生理反應。

    我本能的厭惡這個設計大賽,討厭跟一群人爭來爭去,討厭孫美潔假惺惺的過來問長問短,討厭一次次被韓晨陽那個傢伙否定我的設想。

    這是我的事,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可是哲學上說,這叫「聯繫」,直接聯繫和間接聯繫,換句話說,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會跟你有關係,比如本?拉登,比如布希父子。

    所以按這個邏輯,即使我和唐君然再見不再認,我和他也是有聯繫的。

    我喜歡這個認知,所以準備開始以好臉色對待那些有聯繫的人。

    韓老師現在成為東大炙手可熱的人物,連學校BBS上也貼出了他的玉照,那時候我正抱著筆記本電腦在李楠師兄的實驗室里啃蘋果。

    我激動的發花痴,不知道九龍湖校區的哪位本科美女這麼有才,數位照相機效果清晰,抓拍效果快、狠、准,細緻到他白襯衫下精細的鎖骨都看得一清二楚,說不出的嫵媚、性感。

    李楠師兄拿書敲我腦袋,我示意他過來一看,他索然無味,「你們小女生就是喜歡看這些東西,有空你幫我產品設計一個外形。」

    我嘖嘖嘴,「要什麼樣的構造,性感的,還是清純的?」

    他一手拍在我腦袋上,「昏頭了,被韓晨陽迷沒魂了,小樣,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花痴!」

    我搖搖頭,「非也,我以前就挺花痴的,要不怎麼見著一個唐君然就把我弄的七葷八素。」

    李楠嘆氣,「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刻意迴避他,還時不時喜歡提起來,真搞不懂你到底什麼意思。」

    「為了忘卻的紀念。」我狡黠的笑笑,「我認識唐君然比認識你早一個月,可是,我現在多希望認識你比認識他早一個月,或者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認識李楠師兄是我大二時候,他研究生做課題,上網找人幫他設計產品外形,活多,但是出的錢不多,很多人都不願意,我那時候急著用錢,也沒管,接來就做。

    本來想混混打發掉就算了,誰知他要求十分嚴格,上網找我,一來就是長長的要求和不滿,我從沒見過如此完美近幾變態的人,第一句話便問,「你什麼星座的?」

    「處女座,怎麼了?」他顯然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抱著電腦欲撞牆,老天,怎麼讓我碰上這樣一個星座的人,仍是好氣的回答,「沒什麼,我只是好奇,你說的意思我明白,改好了我再發給你。」

    於是,我們的交情就在一次次的爭吵中升級,有一次我被他苛刻的要求搞火了,直接撥了電話去罵了一通,「你讓我改,我告訴你,李楠,你那些構想在手繪中根本無法實現,即使用AutoCAD,Alias,也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天,唐君然告訴我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他的話語很憂傷,自嘲和頹喪不經意的流露,我心裡難受,有種無助迷惘的感覺,於是跟李楠吵著吵著就哭了,他嚇了一跳,陪著我講了一夜的電話,直到第二天有人喊他,「李楠,快考試了,走吧。」

    他一夜未睡,考試照樣拿單科獎學金,我回宿舍,睡了整整一天,被記曠課。

    後來,我暑假回家,在新街口的麥當勞見他,熙熙攘攘人群中,他背著包,手上還拎著大眾書局的膠袋,戴著眼鏡,笑起來一臉陽光,喊我,「江止水!」

    我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聖代,一本正經的說,「我打算兩年之後喊你師兄,歡迎否?」

    他有些驚訝,隨即釋然,「我那裡有很多複習資料,你要不要?」

    只是那時候,我不知道他和唐君然有那麼深的牽絆,如有可能,我寧可從來沒有遇見,唐君然,李楠,還有蔣迎熙。

    往事成錯誤。

    看到我眼睛放空的樣子,李楠無語,敲了我的腦袋,「手機響了,發什麼呆!」

    我抬腕看表,心裡一陣惡寒,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的,除了韓老師,不做他人想,不想去接,還是乖乖的接起來。

    「四點半,辦公室,帶好你修改過的圖紙。」

    對話簡單明了,可是十秒鐘不到,中國移動江蘇分公司便要收取一分鐘的花費,為什麼這個男人不會為了節約能源,發條簡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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