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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9:33 作者: 笙離
    說不上什麼感覺,只是頗為對不起頭上的那根被當作簪子的筷子,筷子本為兩根生,不可單用,卻被我拆成兩半,很殘忍。

    此時電話卻響了,號碼熟悉,「趙景銘,找我有事?」

    他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你國慶有沒有活動,要不要過來玩?」

    我嗤之以鼻,「跟你們玩,玩什麼,泡吧,泡美女,泡帥哥?」

    「怎麼那麼說我呢,那些活動天天做,多沒意思,再說了,你是研究生,多有階層,怎麼屑跟我們這群人同流合污……」

    我撇撇嘴,「你說正經的事好不好,到底什麼活動?」

    「農家樂,去不去?」

    「農家生活,要不要鑽木取火,上山打飛禽走獸,出去採摘野果?」

    那邊爆發出大笑聲,「江止水,你也太搞笑了吧,哎呀,農家樂你以為是體驗母系氏族公社生活呀,咱都社會主義小康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不做聲,覺得「社會主義」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挺樂趣的,挺喜感的,他繼續說,「你到底去不去,去吧,難得一個假期,還有很多人,都是以前同學。」

    我提條件,「我不走過去,我光吃不做,啊行呀!」

    趙景銘應承,「行唉,我的小姑奶奶。」

    我沒去過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被趙景銘的奧迪帶到了何處,只是被他叫醒的時候,大片的祿鋪陳開來,秸稈交錯宛若森林,視覺的享受。

    精巧的院落,鄉土氣息的別墅,道路兩旁的木板柵欄,攀爬了油綠的絲瓜藤,奧迪急速的剎車聲,驚得籬笆上休憩的鳥雀飛離而去,撲哧,在空中漾出一圈漣漪。

    站在我們面前的是熟人,小學同學,初中的,高中的,都有。

    還有常澤。

    我的初戀,不過現在是朋友關係,關係不錯,我們兩即使分開那麼多年還是很默契。

    這就是緣分。

    到那裡就吃中飯,菜很新鮮,綠油油的,味道很正宗,肉也是,很有肉味,很有嚼頭。

    飯桌上聊起我們今天的遲到,時曉含開玩笑無心,「趙景銘,你不是賴在止水的香閨里不肯出來,害得我們大幫的人在這裡乾等。」

    趙景銘挑眉,過分俊俏的輪廓,線條卻是柔和,黑色的發線柔軟妥帖,「她是懶豬,我好不容易把她趕下床的,這傢伙賴床的本事一流。」

    我不置可否,笑的沒心沒肺,只是看到大家看我的眼神詭異,再對上趙景銘的眼眸,那裡分明暗藏一絲寵溺和縱容。

    常澤給我夾菜,並不說話,我微笑,他亦微笑。

    忽然想到那句話,如果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現實的話,那就微笑好了。

    吃完飯,大夥在一起打牌,打麻將,都是來大錢的,我一竅不通。

    起身去泡茶,卻意外的看見本來不相熟的兩個人站在一起,交談,字字句句傳到耳朵里,很真實,常澤問趙景銘,「你喜歡她。」

    用的是肯定句,連常澤疑心那麼重的人都這麼說。

    趙景銘嘴角上揚,一貫的自信,「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全校都知道了。」

    我心下一凜,常澤笑起來,「看不出你真痴情的厲害,那時候才多大,高一時候。」

    「是呀,是高一的時候,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麼多年都沒變。」他頓了頓,聲音輕輕的,暖暖的,宛若囈語,「是我太寂寞了,所以一直喜歡你,江止水,你知道嗎?」

    我突然落荒而逃。

    從那個路口拐進去,穿過窄窄的籬笆隔離的小路,到達一片密密的蘆葦地。

    我很累,於是躺下來,仰著臉看這一片蔚藍晴明的天,雲朵聚散騰挪,點綴成大朵白花,有灰色的鴿群輕靈的飛過,留下些許細小絨毛,在空中起伏著降落。

    「趙景銘」我輕輕的念,跌進回憶里,深眠如水,覆蓋住慢慢的思緒。

    依然是在這樣陽光燦爛歲月靜好的十月午後,我從樓梯上下來,他迎面走來。

    他眼睛定定的望著我,「江止水,我喜歡你。」

    我回答誠實,「我也喜歡你,可是不是那種喜歡,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他眼睛裡的那種鎮定和自信頃刻被擊碎,可是聲音仍然鎮定,「我不相信,那你為什麼和我那麼好?」

    我垂下眼帘,低低的說,「因為我寂寞。」

    這不是藉口,這是真話,因為寂寞、無聊,所以喜歡和他在一起,所以想找一個人陪,不管那個人是誰,只要肯對我好,無所謂。

    從前我是一個壞孩子,肯沉溺在片刻的溫柔中,然後待夢醒,殘忍的將一切扼殺。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種經歷有多痛苦,為時已晚,一切成錯誤。

    我醒來,暮色紛落至眼眸,然後起身離開,卻在跨出蘆葦盪的一瞬間,猛然意識到什麼,轉頭一看,趙景銘站在蘆葦盪的另一邊,身形在風吹葉脈起伏的波浪里若隱若現。

    我走近,他的白襯衫上有女人的唇彩,有些刺眼,但是我卻不介意。

    這麼多年,我們都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孩子,我也不會單純的相信世界上終有一個人為自己守候一生,我不停的邂逅陌生人,他也一樣。

    誰為誰守身如玉。

    他笑起來,眼裡眉間還是那樣的清澈,「江止水,你除了逃避還會做些什麼,這麼多年你就只會逃避,高一時候為了躲開流言蜚語你兩個月沒有來上課,高考時候,你一聲不吭的跑去了廣州,即使現在回來了,你仍喜歡躲躲藏藏,你說你在做什麼?」

    我啞口無言,只得低眉淺笑,「我習慣了……」

    他無奈,手插在口袋裡,眯起眼睛看我,「江止水,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即使你不喜歡我,但是亦不是對我全無感情,最起碼,對你來說,我還有利用價值。」

    我挑眉,對他自信態度感到不滿,更不喜歡他說話的姿態,因為,句句屬實,我離不開他,因為需要他。

    「呵----」所有的話語化成一句喟嘆,被風吹散了,我再也不想說話。

    我們之間的牽絆一定會無疾而終,我們都清楚。

    頭疼,呆不下去,不喜歡滿屋的菸酒味,讓常澤送我回學校。

    他的大眾不如奧迪舒服,可是更讓我安心,裡面有我喜歡淡淡的水果香味,他的小女朋友一定很可愛,因為副駕駛座旁有一盒半開的水果糖罐,繽紛的顏色,清新的口味。

    我不由的開始羨慕,剝了一顆丟在嘴裡,檸檬味蔓延,輕輕笑然後歪頭睡著了。

    直到他喊我才醒,車在學校門口穩穩停下,我環顧四周,笑起來,「常澤,你還真會選地方停車,大門口,人家又要以為我被哪個高幹包養的小情人。」

    他立刻起身,幫我拉開車門,語氣搞怪,「江小姐請。」

    噗哧一下笑出來,我拎了包下車,剛想跟他告別,他探身,從后座上拿出一盒巧克力,塞給我,「還是這個口味,一樣的牌子。」

    我有些訝然,接過來,「謝謝。」

    身後有喇叭聲,連忙避讓,一輛賓利歐陸GT開過,半搖下的車窗里,韓晨陽冷峻的眸子一閃而過,我不由讚嘆,韓晨陽不愧是學機械自動化,有錢且識貨。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迎著風揚起手,風便自指fèng間漫出,分明是悶熱里夾著縷縷花香,我卻只覺得冷,就連那花香也是陰涼的。

    今日離往昔,才四年有餘,我已經覺得力不從心。

    日誌 10月4日

    今天很不高興,所以選擇了這樣一部片子----《約書亞》。

    初見那雙眼眸只覺得毛骨悚然,一個九歲的兒童,這個在任何場合都透出冷靜目光,不會表現任何不安和情緒波動的,小孩。

    他只是一個孩子,他卻要不動聲色的破壞一切,毀滅不愛惜他不珍惜他的人,他可以耍任何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他究竟想要什麼,只是愛嗎?

    我迷惘,那樣冷靜眼眸像是烙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

    最後,他坐在鋼琴前,撫摸著他最熟悉的樂器,沐浴在陽光中,衝著同樣喜歡鋼琴的舅舅說,這才是最好的。

    此時的約書亞早就完全遺忘了做一個無憂無慮孩子的經歷了,他沉浸在成人的心智世界裡不亦樂乎,他成功支配了他想要的一切,可是這樣的結局,對表面得意實則迷失的約書亞而言,並不是完美的。

    「你知道他們從來不必愛我,不不不,如今將無人愛他們,但不知如何他們總是想要拯救我,為什麼啊為什麼,基於同情的緣故他們應該拯救他們自己,可你總是說我一個音符也不曾彈錯,無人像你這般了解我,你總是說平安無事,我真的只曾想與你在一起。」

    去以前喜歡的論壇,版主還是那麼氣質,板油還是那麼有才,時間走遠了,回憶就更多了,有人成了單親媽媽。

    我想起自己,會不會有孩子,如果有,一個就夠了,我給他全世界最好的愛,全部不吝嗇的給他,如果是男孩子,我先教導他「責任」,如果是女孩子,我一定會將她富養。

    我不知道能不能教好我家的寶貝,因為我自己就是一個孩子。

    不過也不錯,孩子和孩子比較容易溝通,我想和他平等,但是心智的差距仍是存在。

    我只希望他健康,不要太聰明,懂事就可以了。

    亦不希望出生第二個約書亞,我想給他滿室的陽光,永遠不要看見黑夜的黑。

    第一次跳過婚姻去想孩子,我佩服自己跳躍思維。

    伸手去取巧克力,我最喜歡的純牛奶味道。

    嘴角浮出一絲微笑,常澤總是面面俱到,尤其對女孩子,關照簡直是無微不至,可是我明白他的心思,即使分手,我還是一樣的了解他。

    我們不知道何人適合自己,所以不停的去嘗試,再沒有下定論以前,任何一個人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不需要放過任何有可能的機會。

    可是,他不明白,我與他再無可能。

    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江止水。

    天冷了,果然不出所料,我有些感冒。

    過敏性鼻竇炎發作,隨時帶著「心心相印」不敢有疏忽,雖然不像廣告裡演的那般誇張,我確實把李楠師兄的SRTP項目認定書送到了窗外。

    他哈哈大笑,插上U盤繼續列印,我哭喪著臉去摸面巾紙。

    他最近春風得意,老闆一個項目他負責,拉上我等一干人,李楠要求嚴格,不請吃飯不送外賣,每天必須在實驗室呆夠七個小時,期間不准上網、聊天、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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