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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32 作者: 博妹
天色漸晚, 走廊的玻璃外是一片混沌的天光,雲翻卷著飄散又聚合,最後慢慢離開這一小塊可見的範圍。
余知奚有點後悔剛才沒跟著阿姨離開,不然也不至於遇上周延卿的母親,更不會有待會兒尷尬無比的場合。
不管願不願意, 周延卿既然叫了她,她的回覆是一種禮貌。余知奚快速地整理有些皺著的衣服,推開病房的門,周延卿和他母親的目光同時打在她的身上。
周延卿向她招招手, 「我媽媽想見見你,你和她打個招呼好嗎?」
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回答不好,余知奚硬著頭皮往前走到病床邊上。微微彎腰,一個小幅度的鞠躬,表達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阿姨您好,我是余知奚。」她迎著周夫人打量的視線,換上一個得體的笑容。
身後周延卿伸手想牽一牽余知奚,安撫她的緊張,余知奚反手死死地抓住周延卿的手。用勁之大,幾乎讓周延卿控制不住自己,讓表情變得猙獰。
好在周夫人的關注點全落在余知奚的身上,絲毫沒有想要搭理周延卿的意思。周延卿忍著疼,卻不把手縮回來,任由余知奚擰著。
「這個小姑娘長得好漂亮的,也很講禮貌,你幾歲了呀?」周夫人說話時會帶上一點兒的尾音,是一種很討人喜歡的語調。
周夫人之後問了多個問題,她不問家世背景,也不問余知奚的學歷,只問余知奚的喜好和習慣,讓余知奚覺得這樣的交談也並不煎熬。
周夫人更像是上一個世紀的古典美人,眉眼盈盈間都引人體會到她極佳的氣質,談吐間也能流露出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優雅。
她沒有久留,又和周延卿余知奚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迤迤然離開。
等到病房的門被關上,余知奚鬆開揪著周延卿的那隻手,她的下巴半抬著,俯視坐在病床上的周延卿。周延卿自然知道余知奚想說什麼,是在怪他毫無防備地就把她推出來,對付他的母親。
其實把余知奚介紹給母親,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怎麼樣的心理,只是覺得該怎麼做,於是就真的這麼做了。
周延卿不會把這些話說給余知奚聽,他最擅長把話題移開。他的手搭在被子上,他低頭不看余知奚的表情,動作輕緩地揉了揉剛才被余知奚擰著的地方。
余知奚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周延卿的手背上紅了一片,因為她留著指甲,擰他的時候不小心把指甲壓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個不淺的印子。她有點不好意思。
周延卿揉了兩下就把手藏進被子裡,這給余知奚很大的罪惡感。
她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你給我看看你的手吧,我剛才好像掐的太重了,肯定很疼對不對?對不起啊……」小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周延卿還是低著腦袋,搖搖頭,「沒事的,不會覺得疼。」
他一直很懂得怎麼樣可以讓余知奚感覺到心疼。像是家裡那隻小橘貓,受了委屈會在周延卿的懷裡一直蹭一直蹭,直到周延卿順順它的毛,摸摸它的下巴,它才會乖乖地喵喵叫。
余知奚慢慢地挪到他旁邊,伸手在他袖子上輕輕扯著,「我剛才就是有點點生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就掐你了,對不起。」
其實周延卿是裝出來,先不說余知奚的力氣本來就沒多大,她只是開始掐了一會兒,後來也基本上沒使什麼勁兒了。只是他不想鬆開手,這樣牽著她就算是被掐,也覺得高興。
那天晚上顧洲當然沒有被允許留在醫院,但是周延卿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他只是在余知奚看不到的時候對顧洲進行驅趕。顧洲作為周延卿七年的好兄弟外加上四年多的同事情,他體貼地把空間留給周延卿和余知奚,另外委婉地表達自己想漲工資的需求。
周延卿一度覺得自己活得不像一個公司的總裁,別人都是霸總,只有他受盡各方的壓迫。好在余知奚的道行不夠高,他還可以變一變臉來騙一騙余知奚。
醫院的高級病房配有病人家屬休息的床,和病床隔得不遠。初秋的溫度降下來,空氣中少了夏季的那份燥熱,晚間的風穿堂而過,帶著絲絲涼意。
余知奚背對著他和衣而睡,挺小的一張床,卻因為因為她的身形瘦小,而顯得寬敞。這幾天睡得久了,現在完全沒有睡意,周延卿側著身把手臂枕在腦袋底下,看著余知奚睡著後的背影。
夜裡很安靜,屏住呼吸,可以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周延卿想起在S大上學的那幾年,那個時候學校分成兩個校區,大一大二的學生在新校區,其他人全部留在老校區。
周延卿大三那一年,校運會放在新校區舉辦,開幕式開始之前,大部分大一新生都對校運會感覺到興奮。像他和顧洲這種已經經歷過兩屆的人,就顯得興致缺缺。
他屬於不愛參與集體活動的那一類人,開幕式需要每個班級列隊經過主席台,最後在指定的位置排好隊伍。開幕式開始之前,各個班級在運動場外集合,顧洲長得好看被選去舉班旗,拿著綁了旗的杆子和周延卿站著聊天。
那天的風有點大,他們班的班旗是班長偷懶用訂書機釘在竹竿上的,大風颳過兩輪之後,還不等開幕式開始,旗子已經被風颳下來。周延卿的班級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集合,周圍的人不甚多,可以輕易看見旗子落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