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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倒春寒的大雪壓垮了鄉鎮上一些簡陋的民宅,徐小將軍又開倉放糧救濟流離失所的百姓,粥棚擺了一月,又用徐府的銀子募饑民在城郊修築房屋,待房屋修好後再將房屋贈與災民。
京都及南方諸鎮都傳頌徐小將軍的事跡,他一時風頭無二。
邊關的徐仲收到這些消息,像熱鍋上的螞蟻干著急,更想快些將殷牧昭解決掉,以防晏雋之名聲鼎沸後,藉機向天下人宣布真實的身份,繼而稱帝。
殷牧昭收到一封封徐之對他的投誠信,說自己已將京都治理好了,只待皇上回宮統攬大局。
殷牧昭也很著急,他來西北邊是為了殺個痛快,現在卻成了孤家寡人,又被徐仲攔在這兒進退不得,去歲冬日,他派人去離榮山最近的西北重鎮月城征糧,月城補給的糧草快被他們吃盡,不能再拖了。
他本可再往東邊的康州征糧,但康州州牧梁集是林志琅的人,如今梁集不聽他使喚,殷軍的糧草補給不上,若再不將徐仲擊潰,不出一個月,軍里就斷糧了。
二月初的春風吹綠了山頭,帶回了樑上嬉戲的燕子和爭艷的百花,雲水照原定計劃,帶著逆賊林志琅出發,去西北襄助皇上。
出發那天,空中飄著小雨,灰青的雨幕籠罩叢山峻岭。
林綠萼戴著幃帽,抱著小光光送雲水到了城邊的長亭,風雨中春寒料峭,捲起她帽上的白紗翻湧,露出半張瓊姿花貌,她搖了搖懷中睜著水靈靈眼睛四處打量的兒子,對雲水說:「小光光才五個多月,還不會叫爹,你此行一定要保重自身,我不想小光光一輩子都沒機會喊出爹爹。」
雲水站在長亭中,伸手逗弄朝光柔膩的臉蛋,輕喚道:「叫爹,爹爹。」
小光光咯咯地笑,粉圓一樣的手去抓雲水系帽的繩子,抓不到繩子便將粉拳打在雲水的臉上。
雲水一邊挨打,一邊笑著教他:「爹,爹。」
「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爹。」林綠萼望了一眼隨他離去的隊列,這兩萬是他新收編的人。
陳培還暗中將他過往十年直率的部下三萬餘眾交給了雲水,冬天的時候,這三萬餘人偽裝成各種身份,已分批去了康州和月城,只待雲水到了之後集.合。
「這附近也有多雙眼睛盯著,我就不久留了。」徐之帶了兩萬人出城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徐仲與殷牧昭的耳中,想必也會讓那兩方人放心。
雲水伸手將她抱在懷中,她溫熱的香氣和柔軟的懷抱令他留戀,他摟著姐姐閉眼深吸了兩口氣,想在未來的幾月里都記得這股溫柔。
雲水放開姐姐,說不出甜言蜜語,猶豫了半晌憋出一句:「你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林綠萼濃長的睫毛上掛著點點淚花,她苦笑著推了雲水一下,「快走吧,我會教他叫爹的。」
雲水騎上駿馬,回頭對她揮手,不忍再看春風微雨中曼妙的身影,勒緊韁繩縱馬離去。
……
三月踏青之時,林綠萼叫上寧離離在桃花林里飲果酒,打葉子戲,兩人都興致缺缺,各自思量著事情。
寧離離將手牌丟開,又抓了一把金瓜子給林綠萼,「我輸了,不打了。」
「行,我也沒趣味,還是麻將好玩。」林綠萼撐著石桌起來,滿眼桃粉綠柳,一派融洽春景,她卻眼瞼微紅,「我給靜媛立了一個衣冠冢,不如去找她喝兩杯吧。」
中秋節和楊靜媛離別之後,她就失去了音訊。
林綠萼多番自責不該勸她去偷菜,應該讓她與自己同行……開始還抱著她躲起來了的念頭,勉力欺騙自己她無事。後來徐之掌管著京中事宜,楊靜媛就算不知道她是徐夫人,也知道徐小將軍與她有私情,除了死了,林綠萼想不到她為何沒了音訊。
檀欣也回來徐府尋她了,她不相信靜媛想不到徐夫人是她。
前些日子,林綠萼回碧玉宮拿了靜媛的宮裝,在春花爛漫之地為她立了衣冠冢,時時去墳頭灑兩杯水酒,祭奠她早逝的芳魂。
寧離離撐著額頭,眼帶盈盈淚光,看著手上的鐲子,想起去年與靜媛比誰的玉鐲更好看,搖骰子的歡笑似乎還在眼前,她卻已經逝去了。
她忍著沒哭出聲音,嘆息了幾聲,「走吧。我讓充叔送百金一壺的佳釀過來,我請靜媛品品新進的好酒。」
兩人相偎著往衣冠冢走去,春風吹起花瓣,落在她們發間的珠翠上。
……
雲水到了月城,聽到前方傳來的戰報。殷牧昭的軍隊在榮山下駐紮,駐紮的旁邊有一條由西北及東南的磅礴大江。
冬天江水結冰了,殷牧昭並未在意。待春日積雪消融之時,徐仲派人炸了上游的堤壩,導致消融的江水帶著冰雪直奔下游,將殷軍的陣營沖亂。
徐仲在江水衝過之後,趁機帶兵強攻殷軍,本勢均力敵的兩支部隊情況霎時發生轉變,徐仲勢大,殷牧昭勢弱。
殷牧昭立刻帶兵逃難,但背靠榮山,要逃就只能逃進山中,他原先備在山上的巨石箭陣因未來得及整頓軍隊,士兵一邊逃難一邊斬斷捆綁巨石的繩索,胡亂滾落的巨石砸死了不少殷軍。
他又被徐仲一路追殺,士兵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他如今正在榮山往月城逃難的路上。
雲水決心立刻帶兵迎擊殷牧昭,他在來月城的路上,梁集也帶著康州的士兵在後跟上了他。他的人馬此刻並不比殷牧昭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