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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德妃笑了笑,「左不過是些雜書遊記,你知道的我只愛這些。」
「哦。」林綠萼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又陪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一會兒,池中蜻蜓點水,花滿銀塘水漫流。
「往日總跟著你的雲水呢?」德妃倚著欄杆,任風吹起百褶裙翻飛,林綠萼既回宮了,那她便趁機把雲水殺步兒的仇給報了。
林綠萼淡然地說:「跑了。」
「跑了?」德妃愕然。
「嗯。」林綠萼無奈地癟了癟嘴,「他向我告假回老家探親,之後便不見蹤影了,許是遇到相好的兒郎,捨不得回來了。」
德妃啞然,雲水那忠心的模樣,竟會做出這種事?她愣了片刻,「可報官了?」
「那是自然,在顯州時就報官了,官府帶人去他家鄉追查,也沒個准信。」林綠萼面色平靜,滿口胡話,編得有頭有尾。
官府抓到逃跑的奴婢必會嚴懲,德妃想到此處,心情好了少許,忍不住笑道:「自除夕那夜的誤會之後,我以為綠綠不願再見我了呢,沒想到如今我們竟還有這種恬淡閒聊的時候。」
「然然姐可是我的恩人。」林綠萼溫柔地摸著肚子,陰陽怪氣道,「那夜不是然然姐為我籌劃的嗎?誰能想到上天卻賜給我龍胎。無論如何,然然姐可是我腹中孩子的恩人呢。」
德妃失笑,敷衍地點了點頭。
「晚上來凝香居打麻將吧,我們麻將四友也好久沒有聚過了。」林綠萼看她眼眸下沉似乎正在算計,一把拉住她的手,煩惱地嘆氣,「你也知曉,梁美人身體不太好,我,楊昭儀,寧昭媛,麻將桌上三缺一,沒你真不行。楊昭儀牌技遠遜於你,你過往輸的銀子,說不定能從她庫房裡找補回來。」
德妃從容不迫地反拉住林綠萼的手,笑容可掬地說:「好啊,難得聚會,我怎能缺席。」
林綠萼又與她講了顯州的風土人情,說到服安胎藥的時間了,才與德妃告辭。
貴妃走後,德妃依舊坐在亭邊,悠悠地半眯雙眼,思索著晚上的事情,突然被一聲平和地低語打斷了思緒:「德妃娘娘好雅興,午後亭邊賞荷餵魚,頗有閒情逸緻。」
「李充媛。」德妃計上心頭,心情爽快,睫毛微微顫了顫,李充媛時常讚嘆她文學斐然,將她引為知己,與她談詩詞歌賦,和她作詩立文,倒是個好利用的人物,「你急匆匆地是去哪裡?」
李充媛煩躁地嘆了一聲,「初夏做衣裳的新緞子內務府一直沒送到臣妾宮中,臣妾差人去問了幾次,也沒有回應。臣妾便親自去找他們討要,因而路過御花園。」她本也不太在意這些,只是如今貴妃回宮了,她與貴妃不對付,貴妃又總取笑她貌若無鹽,穿戴老舊,所以她才急匆匆地放下臉面去主動尋內務府討要布匹。
「李充媛,這些小事何須你親自前去。」德妃側頭與漫漫耳語幾句,「你去內務府傳德妃的命令,讓他們速將李充媛宮中應有的份額都補上。再去披香殿中取兩匹時新的緞子贈與充媛。」
李充媛連忙謝恩。德妃將她喚到亭中坐下,「你前些日子做的紅糖糯米糕,本宮吃著很合口,你今日可否再做些,本宮晚膳時想吃。」
「能合德妃的口,那是它的福氣。臣妾立刻回宮去做。」李充媛行了一禮,喜笑顏開地離去。
自寧昭媛在淑妃面前得臉後,李充媛已經許久不得淑妃召見了,她本就沒有皇上的寵愛,如今日子更加難過。德妃雖說不上是高枝,但好歹身居高位,膝下又養著公主,家境還算殷實,兩人在詩詞曲賦上也頗有話題,李充媛想著若能與德妃交好,也算是有所依靠,所以近來對德妃竭力討好。
「很好。」德妃將身旁的木盤搖了搖,邊角上還殘留著幾顆餌料,她用手指捻起扔進池中,「有人上鉤。」
……
華燈初上,寧離離里外忙碌著,面上是為晚上的妃嬪聚會而仔細地布置晚宴與牌桌,實則卻總在偏殿進進出出,關心梁珍意的身體。
梁珍意瞧著實在是不好,身下已經見紅,寧離離擔心她挺不住了,她卻滿頭大汗咬牙堅持著,硬要拖著德妃來了,演一出大戲,再服下催產的湯藥。
林綠萼和楊昭儀坐在正殿裡,假裝淡定地喝茶等人,心裡卻慌亂極了。等到月上梢頭之時,德妃終於來了。
德妃提著一個食盒,走到凝香居門邊,卻半晌沒有邁步進來。
楊昭儀對著林綠萼點了點頭,她笑著迎上去,「德妃娘娘讓臣妾苦等,麻將若是有靈,都要生氣了。」
「本宮準備了一些吃食。」德妃將食盒遞給楊昭儀,抬腳走進來一步,「今日身子不太舒坦,喝了藥才出來,所以耽擱了片刻。」
林綠萼在殿中對她笑著揮手,正要說話,卻見德妃扶著門框雙眼翻白,緩緩倒地,摔在了凝香居門口。
這一剎那的變故讓凝香居中的人都皺起了眉頭。漫漫與歲子扶住德妃,楊昭儀也將食盒遞給寒兒,呼喊道:「德妃娘娘,你怎麼了?」
漫漫擔心地輕拍德妃,卻不見德妃有何反應,她著急地低泣:「太醫說娘娘身子不好,最好在披香殿中多休息,她想著難得與貴妃娘娘相聚,強撐著過來,沒想到卻……」
德妃的內侍歲子說:「奴婢去傳太醫!昭儀娘娘,可否借凝香居偏殿給德妃娘娘暫居?她昏迷著,不宜帶回披香殿。」他焦急地左看右看,「地上太涼,奴婢害怕娘娘身子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