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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林相放下奏摺,深深一拜,「皇上的名聲就是臣的性命,臣絕不會讓皇上名譽有損,責罰楊家之事,臣會讓人尋不出錯處,皇上盡可放心。」

    「讓貴妃回來安胎吧。顯州地方偏遠,朕也會擔心貴妃的安危。」皇上平靜地說完,扶著林相起來。

    林相與皇上對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聖心大悅,皇上招來侍從,「陪朕下盤棋,如何?」

    「好。」林相也想借著下棋的空隙,再勸勸皇上親征之事。

    兩人步至偏殿的窗邊坐下,窗外綠樹紅花,滿目都是喜人的春景。侍從端來棋盤,忽然抬頭對皇上說:「皇上,棋盤下面有一封信。」

    皇上驚訝片刻,隨即露出笑容,「拿來!」他接過信封,信封上有一棵樹,一塊石頭。他連忙將其他人都趕出紫宸殿,殿中只留下他與林相二人,「看來山林居士對如今的情形,亦有高見。」

    林志琅看著皇上緩緩展開信筏,驚呆了,怎麼會這樣?他出門之前和林夫人商議了,此次無需借用山林居士的名義謀劃,可這信,是從哪裡來的?

    第80章 晚霞 去看望嗎

    皇上拆開信看完之後, 不自覺地抬起眼皮瞥了林相一眼。

    林相深知皇上趕走其他人,而將他留下來,是要與他商議。他便恭敬地伸出手去接信紙, 他心裡對山林居士的信詫異不已,面上卻維持著畢恭畢敬從容不迫。

    等了半晌, 皇上並未將信遞過來,而是手指蜷縮將信紙捏在手中。「林相,朕乏了,你退下吧。」

    林志琅連忙行了一禮, 躬身退出偏殿, 偏殿門關上的一剎那,他忍不住抬頭窺視了皇上一眼, 皇上拿起信坐在軟塌上,屏風遮住了耀眼的春光, 明黃色的龍袍隱在屏風後的陰影中,他面色陰晴不定, 又展開信紙再看了一遍。

    林志琅思緒萬千, 有人借山林居士的名義來欺瞞皇上,這信的內容絕對事關林家, 否則皇上不會將他趕出來。他轉頭瞪向莫公公, 「莫公公, 皇上的那些信放在哪裡, 你可知曉?」

    莫公公見林相臉色陰沉, 便覺白花花的銀子從面前飛過他卻一個也撈不著,「奴婢不知。」他湊到近旁說,「奴婢去查,一定查出來, 相爺放心。」

    林相點了點頭,兩隻手交疊著不安地揉搓,緩緩離開了皇宮。

    ……

    錢思一行人今日方到邊境重鎮北青城。城中有一股奇怪的熱鬧氛圍,街上行人絡繹不絕,酒肆賓客滿座,勾欄瓦舍的伶人紅倌在樓上招攬客人,他們走在街上,迎風聞到紅倌身上甜膩的香粉味。

    他們本以為逸陽王病重,三將士部下劍拔弩張,北青城中百姓足不出戶,充滿肅殺之氣,不想竟比平日裡還要熱鬧。

    錢思在沿街的酒肆遇到一些相熟的將士,忍不住閒聊了幾句,將士們竟然渾然不知逸陽王病危,只知昨日張干、田丙等在府中大擺宴席,慶祝去歲寒冬守住邊境。周圍駐紮的守軍換了兩撥進城喝酒,熱鬧的氛圍持續到今日都還未消散。

    雲水與許二對視了一眼,耳畔充斥著商販叫賣的聲音,雲水說:「街上氣氛太詭異了,一定有問題。先去徐府看看吧。」

    許二揉了揉他高挺的鼻子,到西北之後風沙漸大,他這麼多年了還是不大習慣,鼻腔總是痒痒,「你們先去,我去周圍逛逛。你有防身的武器嗎?」

    雲水摸了摸懷中的匕首,「有。」

    「那行。」許二拍了拍他,眼睛瞥向在街角胡同一閃而過的幾個敏捷身影,細聲叮囑了一聲,「小心。」

    一行走到了城北徐府,徐府外圍著重重守衛,人人手持銀槍,面色鐵寒,與街上的熱鬧氣氛不同。府門守衛的將士見了錢思抱拳一禮,「錢將軍回來了,徐將軍正等你進府議事。」

    錢思進了徐府,繞到書房,書房門開著,徐仲坐在書桌後,低頭寫字,面前站著的兩個將士沉默不語。

    錢思快步跑到徐仲面前鞠了一躬,然後回頭招呼雲水,「雲水,快來,這是你皇叔怡親王。」

    在雲水多次要求下,錢思終於不再叫他殿下,而是親昵的稱呼他為雲水。雲水走上前來,對著徐仲行了大禮,「皇叔。」

    徐仲停下手中的筆,走到桌前扶他起來,朗聲笑道:「不想此生還有機會相逢。上次見你時,你還是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娃娃,如今也是位清俊的少年郎了。」他看著雲水雖風塵僕僕但依舊清美的容顏,想起皇嫂美麗的容顏,心裡微微嘆息,晏雋之瘦胳膊瘦腿又貌若好女,過幾日打起來了怕是還要派人照顧他。

    雲水抬頭望著徐仲,他對這位叔叔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宮宴之時的寥寥數語。一別多年,徐仲留著美髯,濃眉圓鼻,眼睛炯炯有神,肩寬體壯,穿著暗金的鎧甲,頗有幾分威儀。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雲水難得見到親人,徐仲的一言一行落在他眼中,都讓他心裡熱騰騰的,感激命運對晏氏族人的眷顧,臉上也不自覺地掛著笑容。

    僕人送上茶水,幾人坐在書房中,關上了房門商議正事。

    徐仲說:「我兩日前見到逸陽王,他已經不太清醒,軍醫餵了半個時辰才將半碗藥餵進他嘴裡,他喝了也不見好。」

    錢思問:「為何是兩日前,將軍這兩日沒有再見到逸陽王嗎?」

    徐仲牛飲一杯清茶,嗓音渾厚,落地有聲,「月前王爺病重之後,嫌我們三人在旁守著太過吵鬧,於是我們便約定,一人侍疾一日。我離開王府之後,張干昨日守了一日,今日是田丙,我派了人在王府內候著,若有情況即刻通知我,但這兩日並未收到消息,看來王爺的病情既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明日我進王府之時,你們隨我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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