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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呀,趙夫人其心可誅!」知縣拿著藥粉,與趙尤擠眉弄眼,對著房門大喊。知縣也早就看不慣趙夫人了,往年趙家對知縣的家產貢獻巨大,如今趙夫人掌權後,少了點意思。
林綠萼對溫雪挑眉,「讓知縣將口供都抄下來,這兩人先扣著。」她淡笑搖頭,中毒這事是她臨時起意,趙氏二房卻馬上拉來了人證物證,有趣。
院中黃鶯洽啼,碧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棉花似的白雲。趙尤跪在院裡,微涼的春風拂過臉龐,他喜笑顏開地用毛筆在口供下方簽了名字,拇指沾了紅泥,簽字畫押。
溫雪將抄好的口供拿進來,林綠萼點頭收下。
趙尤走後,知縣還在驛館內殷勤,一會兒去後堂查看正在熬製的藥,一會兒又找人來在緊閉的房門口說一段相聲。貴妃的人沒有阻止他,他就知道自己事辦得妥當。
不時,又有人在驛館門口喊話,知縣樂呵呵地將人迎進來。來人是趙老太爺的弟弟,趙夫人的二伯趙守。
趙守在院中聲淚俱下地陳訴:「我那侄媳婦自認貌美如花,聽聞貴妃娘娘比她美麗後,心生怨妒,所以才下毒謀害貴妃娘娘!」他又講述侄媳婦平日裡就不待見女子,悍妒,心思歹毒,前年她去培月郡談生意,偶遇一姓何的女子容貌美艷,便使人打死了那個女子。
實際上是趙守貪圖何女美貌,想要強占她,何女不從,他才讓人打死了她。這事他花了許多銀子才擺平,如今卻將髒水潑到侄媳婦身上,期待坐實了她毒害貴妃的罪名,趙氏商行便能到他的手中。
趙守亦有人證,是趙府庫房的幾個管事小廝,皆作證趙夫人心思歹毒,妒忌美貌女子。
知縣略感尷尬,抬眉、癟嘴、搖頭,趙守依舊不解他何意。知縣懷疑再在這兒耗下去,趙家還會有許多人出來指證趙夫人。
林綠萼方才聽著院裡的相聲在嗑瓜子,此刻又聽到這新奇的狀告,不禁感到好笑,趙家這些人誣告家主之前,都不串供的嗎?看來平日裡關係不太好啊。
她照例讓知縣把這人的口供錄下,然後拍了拍手上殘留的瓜子香味,起身推開房中,「你叫什麼名字?」
知縣看到貴妃出來,心知貴妃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眉開眼笑地行禮,「下官葉鵬。」
林綠萼輕咳了兩聲,瓜子讓喉嚨乾澀,「本宮稍好些了。你帶路,本宮去大牢里看看那位心思歹毒的趙夫人。」
知縣立刻派人傳轎,驛館外守著的上百侍衛跟著貴妃一路走到了縣衙。
知縣討好地笑著說:「下官讓人將趙夫人帶到大堂吧,牢房裡臭的很,娘娘這金尊玉貴的身子,怎能踏足那種地方。」
林綠萼搖頭,「本宮去看看,你帶人在外面守著,離遠些。」
知縣猜測貴妃要動私刑,不想被他人知道傷了體面,他露出非常明白的神情,將貴妃帶到縣衙的牢房門口,他帶著幾十人守在外面,又派了一個衙役隨貴妃進去。
牢房位於縣衙之後,高大的烏黑牆壁上掛著各類刑具,刑具沾著暗沉的血色和不明的痕跡。
林綠萼扶著溫雪的手走進牢房,房中昏暗,陽光透過窄小的窗戶照進來,在早已乾枯發臭的稻草堆上留下一塊四四方方的金黃光影。撲面而來的腥氣著實讓她頓了頓,兩旁的牢房中不時伸出一兩隻枯瘦的手在地上摸索,嘴裡嗚咽與咒罵聲不斷。
趙夫人被關在最外間,她雙手被鐵環鎖住,面容污穢,方才被衙役抽了幾鞭子,她立刻以重金收買了衙役,未再受刑。
林綠萼與她對視一眼,冷笑,從溫雪手中接過兩張口供,「趙夫人可識字?」她將口供攤開放在她面前,「讀來聽聽?」
趙夫人明眸中透出幾絲難抑的怨恨,一目十行地掃過兩張供狀,「呸」了一聲,「平日裡好吃好喝地供著他們,全當是餵狗了。」
「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都不懂嗎?」林綠萼揮手讓衙役搬來一根方凳,她翹著二郎腿坐在牢房門口,趙夫人戴著枷鎖又隔著牢門,雖然面含深深的怨氣,卻傷害不了貴妃。
「家裡都還一團糟呢,竟然還有閒情逸緻想著對本宮下手?你想做什麼?你能做什麼?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本宮想碾死你,就想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林綠萼想了想,她作為宮中貴妃,不能暴露自己認識雲水與錢思幾人,她只能說是厭惡趙夫人的不敬態度,「本宮想讓你死,大把的人上趕著送來人證物證,知縣也好,知府也罷,即使傳到京中皇上耳中,也不會有任何人,因你一介平民與本宮為難。」
趙夫人端坐在枯黑的稻草堆上,目光如炬,身處九死無生之境,依舊微昂著頭,心裡鄙夷林綠萼小人得志。若林綠萼只想折辱她,讓她死,必不會親自來牢房中看望她,她猜測貴妃還有別的目的,於是哀婉地乞求,「妾身怎會想與貴妃為難,這其中一定有誤會,還望貴妃明鑑。」
「照理說,趙氏商賈之家,能接見宮中來的貴人,不應該萬分討好嗎?你為什麼對本宮不敬?石橋的事和上面的卦象是你做的吧,引我去後院又是為何?」林綠萼猜到她當時想引她去見雲水,只是雲水逃掉了。因他還在昏睡中,也不知他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總覺得趙夫人太過奇怪,怎有膽子得罪貴妃。
趙夫人自然不能說出她是嚴娉婷,兩人有深厚的舊恨,她編了一個理由,「寧家在顯州的生意與趙家有衝突,過往兩家利益相爭各有輸贏,但這九年林相權勢滔天,總是派官員偏幫寧氏,所以趙氏對林家的恨意從趙老太爺還在時就存在了。妾身仁孝,想替前前代家主和前代家主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