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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溫雪磕著瓜子,「噗」地一聲吐掉瓜子皮,她坐在院中高高的石凳上,雙腳挨不著地,在空中蕩漾,嗑瓜子把嗓子磕幹了,說話有些費勁,「我最近都沒什麼事做,除了燒水。」她瞥了一眼一地的瓜子殼,「和嗑瓜子。」
她話音剛落,二樓的窗戶開了,林綠萼面帶潮紅地趴在窗前,僅穿著一件中衣,衣領敞著,她對著溫雪抬了抬下巴,聲音略顯嘶啞地說,「去燒水,本宮要沐浴。」
溫雪把沒吃完的瓜子拿給檀欣,從石凳上輕跳下來,拍了拍手,「好嘞。」
檀欣把瓜子放在石桌上,拉住溫雪,寬眉緊眉,「娘娘很奇怪。你可發覺了?」
溫雪一下急了,「瓜子放在石桌上,潮了就不好吃了!」她收起瓜子,一蹦三跳地去柴房燒水了。
檀欣決定自己一探究竟。她躬身走到樓梯口,內心猶豫,私探主子生活,不是忠僕所為。可若是娘娘出了什麼事,她不能發現且保護主子,也不是合格的僕從。她一腳邁上樓梯,又放下來,正在猶豫的時候,聽到娘娘輕柔的略帶哀怨的求饒聲:「不行不行,不行了。」過了一會兒,又聽到細細的斷斷續續似哭非哭的聲音,夾雜著幾句,「這簡直是酷刑……」「我不會放過你的……」「放過我吧嗚嗚嗚……」
檀欣急忙退回院子裡,百感交集,娘娘這是傷心了嗎?被關在京郊別院,娘娘每日關在房中低聲哭泣,詛咒皇上?檀欣倒吸一口涼氣,若是娘娘充滿哀怨地詛咒皇上,說不定還在做巫蠱之類的邪事,所以才不許她們靠近。
啊,檀欣接連搖頭,她得把其他人攔著,娘娘自己關在房中出氣就罷了,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發現了。
近日無雲無雪,天地一片蒼茫,檐上的積雪漸漸化了,白日裡總聽到淅瀝的滴水聲。
林綠萼躺在床上,歇息了片刻才有力氣穿上衣衫,惡狠狠地對著身旁的人說:「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了。」她紅唇微腫,更感覺身上哪裡都腫,窗外寒風凜冽,屋裡的兩人三日裡大多數時候皆是香汗淋漓。她想起以前梁珍意在她面前的胡言,「貴妃姐姐與雲水都這麼年輕,房中那事應該不少」,是的,梁珍意說對了。
初到邀約閣那夜,窗邊的七寸長燭燃盡了,銅爐中的香料也焚盡無味了,床板還在咯吱作響。
梁珍意雖不在貴妃身邊了,她的影響卻還是那麼的大。林綠萼離宮時,梁珍意贈送了一盒孤本給她。這幾日鳴金收兵的片刻,林綠萼和雲水嬉笑著翻看書籍,伴隨著「試試這個」「試試那個」的聲音,又會擊鼓進軍。
雲水側身過來摟住她,把臉埋在她充滿香汗的青絲中,一呼一吸都帶著她的芳香。
林綠萼推搡著他,他燥熱的呼吸弄得她脖頸好癢,她喘息道:「說了不行了,今日早些休息。」
「明日去山下走走吧。」京郊別院去京都要兩個時辰,但山下不遠處就有一個烏鎮,他記得少時隨母后遊覽過烏鎮,烏鎮依山而建,景色秀美,商業繁華,又臨近京都,商販絡繹不絕。
「好啊。我曾聽說烏鎮有兩絕,一是花燈,二是教坊。達官貴族家的歌舞樂師,大多出自烏鎮的私營教坊。」林綠萼起身端起茶壺,不將茶水倒進杯中,而是將茶壺對著嘴往裡傾斜,她太渴了,「再過兩日元宵節了,回府的時候我給父親母親一人準備一個大花燈,他們一定喜歡。」
「嗯。」雲水也心生嚮往,他記得幼時的元宵節,宮燈華麗,歌舞喜慶。後來在馬廄里,元宵也只是伴著一碗湯圓度過,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我明日,可否穿男子的裝束出門?」
「當然可以!」林綠萼放下茶壺,從柜子里掏出一個包裹,拿出裡面的衣衫在雲水面前晃,「我早替你備好了衣裳。我們一早翻.牆偷溜出去,晚膳之前回來。」
溫雪和婢女提著熱水桶,敲門,「娘娘,水燒好了。」
林綠萼趕忙用被子把躺在床上的雲水遮住,咳咳了兩聲,「進來吧,放下就可以出去了,本宮自行沐浴。」
溫雪將水倒好了,沙啞著說:「娘娘,這幾日怎麼沒見到雲水?」
林綠萼臉上的柔紅一飛而過,「他有事,回老家了。」
溫雪點頭退了出去,又回到院中嗑瓜子,等待下次燒水的命令。待她走後,雲水掀開被子,笑道:「消失的婢女,被貴妃囚禁在房中,行周公之禮。」
「誰囚誰啊!」林綠萼褪去衣衫踩進浴桶里,揮手,「還不快來!」雲水也坐進浴桶中,木桶寬大,兩人坐在裡面,並不擁擠,只是水卻漫了上來,傾瀉在地上。
林綠萼看著地上這三日就未乾過的水漬,嘖嘖了兩聲,「下次讓溫雪少燒些水,再這樣,這地板該壞了。」
第59章 烏鎮 去買花燈嗎
第二日清晨, 早膳之後,林綠萼吩咐檀欣,「昨夜瓦上的積雪化了, 下雨似的,嘩嘩啦啦地響了一夜, 吵得本宮不得安枕。白日本宮要補眠,你不要打擾,本宮醒了,自會叫你進來伺候。」
「喏。」檀欣應聲退了出去。
雲水從屏風後走出來, 穿著雪青色直裰, 束髮為髻,容貌俊美, 似雪中霧凇,他把林綠萼未用完的糕點吃了, 轉身半蹲下。她揣著一袋銀子,興沖沖地跳到他背上, 「出發!」
雲水矯健地從窗戶溜了出去, 疾行幾步躍過磚牆,行到山路上。他昨日夜裡打點侍衛備下了馬匹, 他將姐姐抱到馬上, 然後翻身上馬。迎著清冷的山風, 一路疾行下山。